姚镜均是官,哪怕被投入刑部大牢,官家发话,必要审查明白,还无辜枉死者一个公道,也没有降旨罢官,因此他现在依然可以站着回话。
秦素则没有那么好运了。
做为一名有着杀人帮凶嫌疑的贱籍女子,她几乎是被捕快拖上堂来的,昨日被抓时她着的月白色罗裙此时污迹重重,人亦脸上带伤,可见一夜的牢狱生活,她可没少挨欺负。
只见那捕快对着她的小腿就是一脚,秦素毫无防备,膝盖重重撞在青石地板上,那声响,让站在第一排的姜久盈听到,不由替她感到疼痛。
秦素本就苍白的小脸更白了,别看她已年近四十,因保养得宜,看起来就像刚刚三十出头,还有几分我见犹怜的资本,倒叫一群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小声谴责这捕快也忒辣手摧花,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秦素想是疼得狠了,在地上不断蠕动,轻声痛呼,眼泪挂在腮边,好不可怜。
可姚镜均只是看了看她,眼眸中闪过几丝担忧,除此之外,仿佛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缘何会对秦素冷淡至此,据他的亲大哥说,他当初可是拒绝了家里另娶他人的要求,十分强硬地与家人断绝来往,也想要与获罪的秦三姑娘在一起的。
少年时的坚持,不过二十年光阴,便形同陌路了吗?那为何两人还会合作杀人?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个亲生的儿子?
堂审的过程其实可以说得上顺利,姚镜均在陈棣如有实质的杀人目光里,十分冷静自若地承认了所有事,包括他的爱子如何病弱,他如何在药石无效的情况下转信巫蛊,如溺水之人拼命抓住一切可能的救命稻草。
至于被害者人选,则都是由秦素一手挑选,甚至有几位,也是在其北城住所内被迷晕带走的。身为医者,还是柔弱女性,她的身份天然会让人感受到安全感,谁能想到这纯良无害的羊皮之下,是只嗜血的恶狼呢?
“那你倒是给我仔细说说,是如何选了三名生辰相同的受害者的?”于尚书一边暗暗拍了拍快要冒火的陈棣,一边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那两个读书人,都曾到过医馆看病,我与那郭大夫随身的小童有些交情,给足他银钱,脉案之类的,随便我看。”秦素弱弱地笑道:“良觉也算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若不是实在寻不到合适的人选,我亦不会对他出手。”
陈棣浑身一震,他记得当初管家对他说过的话:许公子在失踪之前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延医问药后方才痊愈。
一次普通的生病,一次寻常的请医用药,一个无名无姓的小跟班,便断送了一个人的生命,给生者留下无尽的遗憾。
姜久盈听闻这种种理由,突然有种啼笑皆非之感,人生无常,不止说说而已。
做为当事人的陈棣,心中更是悲愤,然而纵然他是王府世子,亦没有起死回生之能,这堂审他不想再听下去,草草向于尚书抱拳行礼,逃也似地离去了。
两名人犯并不想抵赖,问什么答什么,除了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互动,甚至连眼神都甚少接触以外,一切都十分顺利。
于尚书是刑名老手,必要将案件办成铁案,不给人犯一丁点翻身的机会,问得事无巨细,甚至同样的问题要翻来覆去问上两三遍,两人也特别配合。
从早到晚,一整天审下来,只剩签字画押了。
“五叔,你怎么来了?”姜久盈望向身旁不知何时到来的姜文盛,又看看堂下跪着的秦素,突然有些担心。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