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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杨兴春吐出个烟圈，苦笑道：&ldo;我不买，谁买？&rdo;

&ldo;那会儿李军刚出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手头上肯定比较困难嘛。我一个是不放心，也想孩子，就经常过去看看。有一次李军告诉我，他想把房子给卖了，有点现钱，日子能好过一些。可是托人打听了一圈，那房子根本没人敢买。&rdo;

罗飞默然点头。房子里发生过那样悲惨的事情，就是座凶宅呀！谁会愿意买这种房子。

却听杨兴春又继续说道：&ldo;当时我不是正要结婚嘛，手里有笔钱，就是准备用来买房子的。看到这个情况，我就想：得了，干脆我把这套房子买下来吧。&rdo;

&ldo;这个……&rdo;罗飞蹙起眉头，&ldo;你未婚妻能同意吗？&rdo;

杨兴春非常坦率：&ldo;当然是不同意啦。你想想，哪个女人愿意买套凶宅当婚房？再懂事的女人她也接受不了啊。可是我这个人呢，脾气倔得很，只要我认准了，谁也没法改变我的主意。就因为这事，我们俩大吵了一架。&rdo;

罗飞猜测道：&ldo;你们也是因为这事分手的？&rdo;之前杨兴春说过这间房子是两个家的&ldo;坟墓&rdo;，故有此问。

杨兴春却摇头：&ldo;那倒不至于。我未婚妻虽然不同意我买这套房子，但她也理解我的初心。还不是为了那个小姑娘？那会儿是八月底了，李军手里没钱，李梦楠连幼儿园都上不了。她知道这事也着急呢。我很了解她，骨子里是个善良的女人。我们俩吵架归吵架，女人嘛，以后多哄哄就是了。要说她为了这房子就离开我？这事不太可能。&rdo;

&ldo;那这房子价格上应该要便宜一些吧？&rdo;

&ldo;没便宜多少。&rdo;杨兴春抖了抖烟灰，傲然道，&ldo;我可不想乘人之危。再说了，我们做警察的，本来也没那么多顾忌。当时给了十二万‐‐十六年前啊，一次付清。&rdo;

&ldo;一次付清？&rdo;罗飞咂咂嘴，&ldo;这不太妥当啊。&rdo;

杨兴春&ldo;嘿&rdo;的一声：&ldo;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真被你说准了！我应该把这笔钱掌握在自己手里，分批慢慢支付，就像当初通过救济款来控制秦燕那样。可惜啊，我当时太想改善他们父女俩的生活了。而且我觉得李军毕竟是个男人，总该有点责任感的，就没考虑太多。现在想想，一个吸毒人员，手里一下子有了十二万现金，这事得多不靠谱！&rdo;

&ldo;那后来怎么样了？&rdo;

&ldo;后来？后来我还真被他糊弄了一阵子。&rdo;杨兴春用拇指尖在头皮上蹭了蹭，带着自嘲的口吻回忆道，&ldo;我记得那阵子每到周末，我都要去看看李梦楠，带点零食玩具什么的。开始那一阵吧，真没发现什么不对。那片平房是老旧一点，但家里物件置得挺齐，感觉父女俩的生活是没什么问题。李军说自己又找了工作，一切都挺好。李梦楠的情绪也不错，有一次刚好李军给买了新衣服，小姑娘穿得美美的，还表演了幼儿园里学到的舞蹈‐‐你看看，多好啊！&rdo;

&ldo;实际是有问题的？&rdo;

杨兴春夹着香烟在空中点了点，加重语气说道：&ldo;有很大的问题！&rdo;

罗飞凝目以待。

杨兴春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ldo;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快到冬天了。那个周末我照例去看孩子。进门之后看到李梦楠一个人坐在屋子最里面的墙角，表情呆呆的。我喊了一声，小姑娘身体一抖，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我就走过去问孩子你怎么啦。小姑娘也不说话，只是流眼泪。我感觉不太对劲了，连忙去找李军。李军当时在屋外抽烟呢。我问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好像吓着了似的。李军就给我解释，说他昨天晚上上夜班，走的时候把屋门给锁上了。结果半夜李梦楠醒了，她自己打开窗户从屋子里爬出来，穿着单衣在院子里站了有两个小时。

&ldo;我一听就急了，我说你不知道这孩子遭过什么罪吗？怎么还把她一个人关在屋里？李军就开始诉苦，说：&lso;我也没办法呀，我是蹲过号子的人，工作不好找，只能上夜班。你说我去上班了，深更半夜的孩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把门锁上，能放心啊？&rso;

&ldo;这话貌似也没什么毛病。于是我又提出帮他找一份白天的工作。但李军却不太积极，说什么那太麻烦你啦，又说这孩子也不能老这样吧，总得慢慢锻炼，多来几次也就没那么胆小了。&rdo;

罗飞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接了句：&ldo;这可不行。&rdo;他知道那孩子本已忘记了那段可怕的记忆，这种&ldo;锻炼&rdo;岂不是要把她重新推入痛苦的深渊？

&ldo;当然不行。&rdo;杨兴春附和罗飞的说法，语调却是冷冰冰的，随后他又话锋一转，&ldo;不过这些倒不是事情的重点，重点在于一块手表。&rdo;

&ldo;手表？&rdo;罗飞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题也跳得太快了。

&ldo;我和李军聊天的时候，看到他戴了一块手表。&rdo;杨兴春一边说一边抬起左手，用右手食指在自己所戴的腕表上示范般点了点，&ldo;就是这块手表让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rdo;

罗飞茫然地把手一摊道：&ldo;我没明白。&rdo;

杨兴春笑了笑，开始解释此事：&ldo;我和李军交谈的时间是周六下午。而就在当天早上，我刚刚接到一个协查任务：在高岭所辖区内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案件，作案人趁夜深之际，翻窗进入民宅行窃。协查通报中重点提到几件失窃物品，其中就有一块天梭牌男式手表。&rdo;

&ldo;哦？&rdo;罗飞微微眯起眼睛，&ldo;就是李军手上戴的那块？&rdo;

&ldo;没错。&rdo;杨兴春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胸有成竹地展开分析，&ldo;李军这小子以前从来不戴手表，怎么突然开始戴了？那块手表正巧也是天梭牌，而且一看就不是新的。这立刻便让我起了大大的疑心。于是我就试探着问了句：&lso;哟，刚买的手表吗？&rso;李军一愣，然后赶紧回答说：&lso;对，这不上夜班吗，有块表看时间方便。&rso;我又问：&lso;多少钱啊？&rso;李军有些支吾了，憋了一会儿才敷衍道：&lso;嗨，跟朋友买的，二手货，不值钱。&rso;这两句话一问，我有数了：这块表肯定是赃物无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