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睁大了眼睛呆愣当场,也说不清当时是种什么心情,直到被周丛拉着走到病房门口,听到了一声婴孩的哭啼声,她才回过味儿来,迅速冲进产房里,看着躺在床上因为已经耗尽了力气而昏睡过去的男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旁边被护士抱着的娃娃她看都没看一眼,就轻轻坐在床边,手掌贴上了男人汗津津的脸。
从前她不太能理解到男人生孩子到底能疼到什么地步,可她知道苏尚这个人有多能忍,他平常磕了碰了伤了痛了都是咬着牙不做声的,他全身上下受过那么多伤,哪一次他不是轻飘飘一句“没事”就一笔带过了?
可刚刚他都疼哭了。
尹清俯下身在他没有血色干到掉皮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早知道有这么疼,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受这个罪啊。”
旁边刚出生的小婴儿就嚎了那么一嗓子,后来就一直安安静静地不做声了,仿佛是知道爸爸累了需要休息一般,任由护士把她带去清洗,乖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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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六月某日午后。
长乐街11-11栋小二层的客厅里,有个留着一头蓬松短发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可爱正坐在摇摇椅上晃啊晃,两条莲藕一般的小肉手像两只小翅膀一样上下扑腾。
“桥桥,这么开心啊?”身着一身浅蓝色松垮家居服的男人过来蹲在女孩面前,伸手拨弄了一下她长到遮住了眉眼的刘海儿,“想不想吃水果?”
“爸爸!”女孩两条小肉胳膊扑向男人,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着挂到了他身上钻到了他怀里,趁他不注意往他脸上吧唧了一口,“爸爸真香!”老尹没骗人!
苏尚一脸黑线地擦了擦女儿在他面颊上留下的口水,总觉得尹清这个不着调的家伙趁他不注意又教了小家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尹清从书房出来就进父女两个站在窗前沐浴在阳光下,男人还像初识那般,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一星半点儿的痕迹,只是偷偷往他身上添了些成熟的韵味。
他不像从前经常跳舞时那么瘦了,这几年被她拉着撸铁身上长了些健康的肌肉,是真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而且每当他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的那种温柔更是让她屡屡心动。
尹乐桥看到尹清了,抱在苏尚脖子上的小手松开一只挥了挥:“老尹,我要吃披萨!”
“……”尹清眼角抽搐。
小东西对她跟对苏尚完全是两副脸孔。
臭女儿!讨债鬼!跟她抢漂亮宝贝!
苏尚转了个身,看见尹清的时候弯起唇角,是一种经过时间洗礼被人百般呵护后沉淀出来的温和,眉眼间也没了曾经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再也不会把自己蜷缩在安全的牢笼里,独自尝遍苦楚笑话愁闷。
如今他已经真正放下了曾困扰他的一切,笑得比谁都明媚阳光。
他偏过头去跟女儿说:“等下我们要去参加江阿姨家小弟弟的周岁宴,披萨我们留到明天再吃好不好?”
“好呀~”
小丫头抿着嘴笑,爸爸好看,他说了算。
于是卑微老尹的工作从做披萨变成了做水果捞……
下午六点半一家三口准时出门,尹清出于对女儿小小报复一下的心理,给她穿了一套男孩子才会喜欢的蓬蓬袖白衬衫配格子背带裤,配上她那头细细软软自带纹理质感的短发,完全看不出她是个小酷妹。
“老尹!”小丫头路过尹清的时候咬牙切齿地在苏尚看不见的角度踩了她一脚。
哼!这个人就是嫉妒她和爸爸关系好!
她拽了拽自己肥嘟嘟的格子背带裤,撇了撇小嘴儿,要不是爸爸好像也挺喜欢她这个打扮,她才不要穿!
江斐家去年生了个小男崽崽,因为是盛夏出生,小名就叫夏夏。
这次江夏夏的周岁生日宴江斐也没喊老宅的那帮人,毕竟当时她和赵韶阳办婚礼的时候,那边的几个长舌头叔舅没少嘴碎,还在背后说什么她眼光太差,老在外边儿瞎结婚,这次肯定也跟上一次一样走不长远。
她是真想呵呵他们一脸。
不过这种言论她知道也就算了,有她护着硬是没让传到赵韶阳耳朵里,后来有意无意地她就不怎么跟老宅那边往来了,就只保持着逢年过节过去送个节礼的交情。
至于江家谁来继承,她只能说爱谁谁,反正这几年她的品牌已经享誉国际了,哪个能当富一代的人还会稀罕回家当富二代呢?
所以这次她就包了酒店一个小宴会厅喊了一些亲近的朋友庆祝,顺便聚一聚。
他们作为东道主自然要早些到场,现在赵韶阳正指挥着几个酒店工作人员帮忙挂气球布置氛围呢。
江夏夏小同学作为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豆丁,穿着松垮垮的棉质小衣服,开裆裤里塞着一坨纸尿裤,脚底踩着带哨子的小凉鞋在小宴会厅里来回跑。
“叭叭!”他跑到赵韶阳旁边,伸出小胖手捏住他的裤腿儿,因为牙还没长几颗,张嘴说话的时候又漏风又喷口水,但他选择做一个快乐的“小喷子”,跟在赵韶阳屁股后边不停地,“叭叭,叭叭……”
江斐跟酒店交代了菜品之后折回来,一把将小团子抱起来:“爸爸忙着呢,你老实点儿!”
江夏夏啥也听不懂,但他会傻笑,啃着他亲妈的肩膀“咯咯咯”地乐,宴会还没开始呢江斐那件西装就已经一肩膀头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