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博士生全部驻足。他们低下头,望着林知夏。
前方的沈昭华教授转过身,刚好和林知夏四目相对。
四周充满了古怪的氛围。这种氛围迫使博士生们都保持安静,一时间,他们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讨论问题,谁也不清楚这位小女孩是胡说蒙对了,还是真的恰好研究过相关领域。
恰好研究过相关领域?
这种形容和描述,无论如何,不可能出现在一位年幼的儿童身上。
沈昭华教授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许多游客从她身旁经过,海洋馆与水生生物研究所的联合实验室就在不远处,所有人都在等待她。而她竟然抽出空来,轻声询问林知夏:“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
江逾白代替林知夏回答:“她上个月刚满九岁。”
“九岁?”一位博士生呆呆地重复道,“九岁?”
林知夏点头:“我今年九岁了。”
她立定在靠近玻璃水箱的位置,背着一个哆啦a梦的蓝色书包,怀里抱着一只小企鹅毛绒玩具。她还扎着双马尾,甚至用了粉红色草莓发绳。
粉红色草莓发绳。
果然是个刚满九岁的小姑娘。
眼前的反差感太过强烈,沈教授门下的研究生忽觉自惭形秽,心底滋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惭恼意。这位研究生后退两步,站到了沈教授的背后。
“小朋友,你能理解纳维斯托克斯方程、泊松算子和离散空间?”沈教授看着林知夏,目光中充满了探究意味。
沈教授儿女双全,孙子刚满十一周岁,也还在念小学。但很可惜,她的子辈和孙辈里没有一个人真的对科研感兴趣。她那个十一岁的孙子立志要考公务员从政,这个远大的志向,受到了一家人的鼓励和支持。
只有沈教授还记得,她孙子小时候指着世界地图说,海洋物理!物理海洋!
海洋物理学,物理海洋学,其实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如今,沈教授想给孙子解释,那孩子也不愿意再听了。
年仅九岁的林知夏,引来了沈教授的关注。
林知夏被他们一行人围住,心里有点慌。她的科学世界一直都是单一的、独立的、缺乏外界交流的。虽然她在省图书馆的电脑上见过无数教授、科学家的联系方式,但她从来没打扰过那些学术大牛,也从来没有公开发表过自己的见解。
林知夏习惯于阅读、思索、在脑中记录,这是一个单向数据输入的过程。她想回答沈教授的问题,又很排斥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她眼神躲闪,距离江逾白更近。
江逾白问她:“你怕什么?”
林知夏嘴硬道:“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