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见关轶文眼睛里的一丝嘲讽,一闪而过,宋凤宁猜想,大少爷顾言风跟严先生暧昧的关系,关轶文是知道的。
关轶文刹那恢复淡然的神色,宋凤宁从她眼睛里看到萧瑟,似残秋一样枯萎,宋凤宁同情这位顾家大少奶奶,嫁入豪门,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却如花朵般过早凋谢。
宋凤宁念完当日的报纸,关轶文拿过那本简爱的小说,“从我看的那页读。”
小说中间一页夹着一片叶子,叶子已经枯黄,当书签,宋凤接着往下读,其中有生僻的词语她虚心地请教关轶文,关轶文为她讲解,没有一丝不耐烦,宋凤宁佩服这位富家千金,才学过人,可惜行动不便。
关轶文脸上出现倦意,许妈倒了一盅热茶,“少奶奶,歇歇吧。”
宋凤宁合上书,关轶文接过茶水,呷了一口,说;“三弟一回来,老爷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国外哪位是老爷子的念想,没想到过了这些年,老爷子还念念不忘。”
“老爷也是个重情之人,太太没了以后,老爷变了,沉默寡言,三少爷回来,老爷脸上才看见笑容。”许妈感叹地说。
关轶文轻嗤,“论理我不该说,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许妈说;“太太在时,少奶奶还没进门,我听公馆里的旧仆说,太太的长相气质,无人能及,三少爷像太太。”
“太太走了这些年,太太的房间一直空着,东西原样不动,老爷一直不死心,等太太回心转意,我倒是佩服太太的刚烈,到死也没有回来,老爷空等一场,终身遗憾,三少爷突然回家,老爷如获至宝,这几房姨太太在老爷眼里,新鲜一时,过后就丢开,老爷心里只有太太一个人。”
关轶文絮絮地说。
“三少爷一日三餐,老爷亲自看厨房送来的菜谱,三少爷跟太太出国时年纪还小,都十几年了,老爷还清楚地记得三少爷小时候的口味,爱吃的菜肴,也算用心,依我说,太太这辈子也算值了。”
许妈看着少奶奶的脸,“这年头,豪门大户,哪家没几房姨太太,一夫一妻有几个男人能做到,男人对正妻尊重,就算是明白人。”
许妈看屋里只有宋凤宁,说;“听说昨晚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吵架,因为二少爷捧一个舞女,二少奶奶是个厉害人,还管不住二少爷。”
关轶文冷哼一声,“男人都犯贱,”
午饭关轶文吃得很简单,一块糕点,不太甜,一杯浓浓的咖啡,然后午睡一个小时。
她午睡时,宋凤宁自由活动,走出洋楼,今天一上午天空没有出太阳,冬季的申城冰冷潮湿,她在长旗袍外面加了一件外套,吸一口,空气凉凉的。
两日的接触,宋凤宁直觉大少奶奶关轶文对她的态度有点怪,语气温和,眼睛里深藏着排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或许是她多心了,关轶文常年不能行走,性格有点古怪也正常。
许妈和她主仆的对话,似乎暗示着什么,宋凤宁低头想着,慢慢往前走。
突然,汽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宋凤宁惊觉,猛一抬头,一辆红色的跑车擦着她身旁驶过去,像一阵旋风一样,停在她身后,“喂,想什么呢?”
有点熟悉的男声,受到惊吓,宋凤宁顷刻间冒出冷汗,回头看见跑车里人,一股愠怒,跑车里的青年,正是那日撞坏她自行车的豪门阔少,一张好看的脸,笑容带着一丝邪魅,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