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部署行军的阵式,增设扬威、白虎、合骑三校。
我与弃轩都在新增的白虎军内,跟随都护,从温宿国出发,先由北道前往赤谷。几年前,郅支单于因为忌惮我大汉,又欲避呼韩邪单于锋芒,接受康居王的邀请,率众离开漠北王庭,远赴康居,所在十分遥远。使得我等路途亦是十分遥远,连日急行军,越是接近康居,我与弃轩就愈加兴奋,又愈加不安。
&ldo;我这一生,还从未离家乡这样远过,这个郅支单于,也是造孽,他难道以为躲这么远就可以冒犯大汉?&rdo;在夜晚的篝火旁,耳听着远方狼嚎,我一面望月思乡,一面对弃轩抱怨。
&ldo;为仪,我容易迷路,如果离了大军,那可惨了。&rdo;弃轩颇有些担忧担忧。
我道:&ldo;不要怕,如果你迷路,我一定会找到你,带你回家。&rdo;
弃轩道:&ldo;说好了,到时你可别只顾着睡大觉。&rdo;
我疑惑道:&ldo;我什么时候只顾着睡大觉了?&rdo;
弃轩不答,低着头只顾笑,一见他笑,我也忍不住跟着笑。弃轩肤色白皙,用一个胡人少女赞美他的歌谣来说就是&ldo;月光一般皎洁&rdo;。
月亮上有阴影,而弃轩右脸颊上有一弯新月般的伤疤。所幸这疤痕不大,并不有损他的风采,又正好长在酒窝上,使他微笑时平添了几分邪气,更加摄人心魄。
我以为,同月上阴影一般,弃轩脸上这疤痕背后也有什么动人的故事或传说。又不忍心提起,怕勾起他的伤心往事。如今,望着他的笑容,好奇心又被勾起,我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十分委婉地问道:&ldo;弃轩,你脸上这疤怎么来的?&rdo;
弃轩随口答道:&ldo;给狗挠的。&rdo;
说话间,前方探子来报,说是抓到一个匈奴奸细,弃轩立即起身,前去审问。
过不多时,弃轩遣人来报,说那匈奴奸细是个妖孽,挺稀罕的,叫我快些过去见识一下。
我听后无语,觉得弃轩实在令人琢磨不透,一会见多识广,说起军国大事来头头是道,一会又少见多怪。妖孽,哼,上一回他便兴致勃勃,告诉我他发现一只王八精,或是乌龟精,拉了我去看,我到地就一翻白眼,差点口吐白沫,然后逼着他给那个驼背的老人家赔礼道歉。
怀着又可以笑话弃轩一整年的复杂心情,我慢腾腾起了身,打着呵欠,迈着乌龟步子走过去。
弃轩一见我,兴高采烈道:&ldo;为仪,你怎么才来,快些来见识一下,这回真是个妖孽。&rdo;
我揉揉眼,顺着弃轩手指的方向扫一眼,见不过是个被砍断脖子的死人,砍他脖子那人也不知是刀法不好还是手劲不够,没砍利索,那死人的一颗头就被一点皮肉拉扯着,倒悬在胸口,与脖子一道,露出碗口大的疤。
&ldo;我觉得,你比他妖孽得多。&rdo;我对弃轩笑道。
弃轩也不言语,缓缓走过去,踢了那死人两脚,道:&ldo;别装死,抬起头来,大爷问你话。&rdo;
我以为弃轩疯了,叫个断头鬼抬头。
眼见那死人依旧毫无动静,弃轩恼了,亲自下手,将头给他抬起,扶回脖子上,就听到那颗本已断掉的头抱怨道:&ldo;你这孩子,究竟有完没完,当我是热闹么?还喊朋友一起来瞧。&rdo;
&ldo;不错&rdo;弃轩答道,然后侧过身,好让我瞧得更清楚些。
那断头鬼的脖子竟已完好无损,连一丝血迹也不余,我大惊道:&ldo;你怎么还没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