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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ldo;没有大掌灯的允许，续命图绝不能私传。&rdo;老鬼接着道：&ldo;不能不说，老六这个人，让老子一辈子都没有看懂过。&rdo;

我爷爷跟老鬼走的最近，有一次，爷爷单独问过老鬼关于续命图的事。老鬼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机，爷爷问了，他就说了。之后，爷爷试探着问，能不能把续命图传给他。老鬼很为难，因为他父亲专门叮嘱过，七门里头不管有谁问起续命图的事，都不能乱说。续命图，是七门长门唯一的优势，如果连这个优势都没有了，那么七门很快就会散掉。

&ldo;老六当时看我为难，就笑着说没事，只是随便问问，但老子看得出他的失望。&rdo;

老鬼重情，而且重义，总觉得这么着对不住一起磕头喝血酒的兄弟，他犹豫了很久，最后把续命图传给了爷爷。再之后，老鬼去镇河，大掌灯远走，爷爷是七门中唯一知道续命图的人。

&ldo;老六没有遵守他当年的承诺。&rdo;老鬼看看我，道：&ldo;至少，你还不懂事的时候，他已经把续命图给你了。&rdo;

&ldo;给我了?&rdo;我一惊，当时就摇头反驳，我不会欺骗老鬼，因为从小到大，爷爷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什么续命图之类的东西。

&ldo;来，喝了!&rdo;老鬼拿出贴身放着的酒壶，半壶烈酒，酒气直冲鼻子，我很少会喝酒，不知道老鬼是什么意思，但他说要我喝，我就喝。我拿着壶，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呛的咳嗽。

酒烈，上头又快，我的脸很快就红扑扑一片。这时候，老鬼让我脱掉身上的褂子，他慢慢站起身，在我背后举起那面斑驳的铜镜。铜镜只有镜心那一块光滑照人，火光映照镜面，我回过头的一刻，立即看到镜子里折射出的情景。

在我后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血红的图案，殷红刺目。

&ldo;这是?&rdo;

&ldo;就是你爷给你的续命图。&rdo;老鬼放下镜子，重新慢慢坐回原位，道：&ldo;钢针蘸着鸽子血刺上去的，皮肉消肿，纹身就看不到了，除非喝酒，才会显出来。&rdo;

续命图，是河凫子第二条命，但老祖爷当年有过重训，续命图不能轻用。世间的东西，冥冥都有定数，河凫子多一条命，那么某些人就会少一条命，他们的第二条命，要用别人的命来换。祖训不准损人利己，河凫子也不能随便就拿别人的命来续自己第二条命。

&ldo;就因为这样，你奶奶才会死。&rdo;老鬼叹了口气：&ldo;河凫子家的女人，都是命苦的。&rdo;

有了那条祖训，河凫子身带续命图，也不一定就会有第二条命，很早之前，就有七门的河凫子守着续命图甘心赴死，因为不愿随意糟践别人的性命。

爷爷当年遇难的时候，身边只有我奶奶和同村的七奶奶，如果按远近亲疏来说，爷爷能拿七奶奶的命来续自己的命，但他心里还记得祖训，没有别的法子，他只能夺走奶奶的命。

这残酷吗?我不知道，当时的我，还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但是如果要我拿七七的命来续自己的命，我怕我做不到。过去的河凫子如果死在外面，被家里人抬回来之后，如果真要续命，就得从最亲近的人那里讨。

我听着老鬼的讲述，再看看他身上干涸的血迹，心里就突突的乱跳，想了很久，我问他道：&ldo;你的续命图，是不是已经……已经用了?&rdo;

&ldo;没有谁可以不死，五十年是死，一百年也是死，那都没什么，老子活的够本了。&rdo;老鬼好像全然没有把生死放在心上，摸着脖子上缠的棉布，道：&ldo;娃子，你爷把续命图给你了，但没告诉过你，老子今天跟你讲的清清楚楚，你有第二条命。&rdo;

我没有因为这个而兴奋，年纪小，不懂得生死的重要，我只是单纯的觉得，用别人的命续自己的命，如果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那就算了，如果真的是个无辜的人，那么我该怎么抉择?

&ldo;娃子，老子这次是真的要走了，但是一定还会回来，事情有点棘手，老子不回来，摊子就完全乱了。&rdo;老鬼想了想，道：&ldo;今天跟老子动手的那个红衣服女人，活不了，必然会死，但是以后你要小心，事情明显不对了，有的事儿，显然都是冲着七门而来的。&rdo;

&ldo;你，真的要走……&rdo;老鬼还没有，我已经感觉到孤苦伶仃了，他如果真的走了，我和七七两个该怎么办?

&ldo;娃子，七门剩下那些王八蛋，这次受了教训，他们不敢再拿你怎么样，你们两个相互照应。&rdo;

&ldo;留着我这个大掌灯做什么?&rdo;我垂头丧气：&ldo;就顶着这个虚名?&rdo;

&ldo;不，老子有要紧的事，你同样也有。&rdo;老鬼道：&ldo;老子走了以后，你去找你爷，七门的王钟已经招不回来他了，你是他唯一的孙子，只有你才能喊的动他，让他回来，不要再镇河了，如果见了他，你告诉他，念着当年和老子那点结义之情，让他在这儿等老子。&rdo;

老鬼并没有说的那么仔细，但是我听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爷爷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到底做了什么?让老鬼这么忌讳。

老鬼的伤很重，我们熬到天亮，然后又转移了地方，连着几天东躲西藏，最后重新摸回了抱柳村。抱柳村的村口扎着灵棚，宋大武死了，宋小武只剩下半条命，还在养伤。我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毕竟闹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