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唉!&rdo;张允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门外看了一眼左右,见并没有其他的人偷听,这才关了门回来,一边烧火一边用只有林笑语才能听到的声音道:&ldo;笑语,你说。
从我到任至今,这个知县做的如何?可曾有过对不起河间百姓的地方没有?&rdo;
&ldo;你做的很好!&rdo;林笑语虽然疾恶如仇,正义感有点过剩,却也是有一说一的脾气,连想都不想就道:&ldo;若非如此,我和爹爹又何必一心一意得帮你。&rdo;
&ldo;那你说我若是一直在此当官,对河间百姓是好呀。
还是坏?&rdo;张允循序善诱地问道。
&ldo;那自然是好了!&rdo;
&ldo;你可知道,这次为何朝廷要派巡查使下来?&rdo;
&ldo;还不是有人告了你的黑状吗,哼,要是让我知道那人是谁,必定一刀把它给砍了!&rdo;说到这。
林笑语将手里地炒菜勺子一摆,做了个砍头的姿势,一脸的杀气。
&ldo;是呀!&rdo;张允顺着她的话道:&ldo;有人告了我的黑状,所以朝廷派人下来查我,倘若我不收敛一些。
不阿谀一些,只怕脑袋上的这顶乌纱帽就保不住了!&rdo;
&ldo;保不住就保不住呗,大不了学我爹爹那样。
回家种田,日子过的也未必会比谁差很多!&rdo;林笑语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道:&ldo;张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早就留好了个后路,要不然怎么会让在司墨地名下开办个纺织作坊呀,呵呵,只怕这顶乌纱帽真被摘了。
你依然可以悠悠然做个富家翁吧?&rdo;
&ldo;恩!&rdo;对于身边这些贴心人,张允也实在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点了点头道:&ldo;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是以前。
我倒也不怕,大不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可现下有了你和司墨却不同了,不得不多想想呀!我总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去讨饭为生吧?&rdo;
&ldo;哼,谁说要嫁给你了!&rdo;林笑语横了他一眼,随即恨恨地道:&ldo;何况还有那个什么顾媛在,我和司墨算是什么呀!?&rdo;
&ldo;笑语,这话你说出来也不怕伤我的心吗?!&rdo;张允原本在顾宪成那得了一肚子的委屈,原本是想找司墨或者林笑语来聊天,发发牢骚,不想她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心窝子里顿时就象是被狠插了一刀,咬着牙道:&ldo;没错,我这人风流好色,可这半年多相处下来,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张允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吗?&rdo;
说到这,张允霍得站了起来,一步步逼到林笑语面前道:&ldo;那个顾媛确实是我娶回家的,但是确非我地本意,正如今日之事,你以为我想满脸谄媚,给个婊子似的奴颜婢态吗?&rdo;可……&rdo;林笑语一愣。
可我为了河间这一方百姓,我又有什么办法呢!?&rdo;张允说到这,拿起切菜刀狠狠得剁在案板上,发泄一般得沉声吼道:&ldo;若非我心里总是会想起当初见到岳丈大人时,曾向他说过的那些话,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早就学那陶渊明,挂印辞官了,你以为我真就希罕那一顶破乌纱帽吗?你以为我真就缺那么点养家糊口都难的俸禄吗?&rdo;
说到这,张允一双红彤彤地眼睛瞪视着林笑语,颇有些痛心地道:&ldo;笑语,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你格外不同吗?不是因为你有一手的好本事,更不是因为当初岳丈大人的托付,而是我觉得这偌大地明朝,唯有你林笑语才会真正得懂我。&rdo;
&ldo;可是……可是我他妈的全都想错了,原来在你的眼中,我也终究和那些终日里蝇营狗苟,只求升官发财的人没什么两样,操!&rdo;说着,张允拔出深陷进砧板里的切菜刀,再次狠狠剁下,怒极之下,这下子更用出了全身的力气,约有七八寸厚的砧板竟然被他一刀给砍成了两半,即便如此,还无法彻底让张允泻火,随手把切菜刀扔在地上,一脚踹开门子,却发现顾媛和她随身的丫鬟正站在外面,傻愣愣得看着他。
张允眉头一挑,冷声道:&ldo;看什么看,没见过爷们发怒呀!&rdo;说完,大踏步得走进了风雪之中。
这一时刻,张允忽然感到到一种前所未有地孤单,踯躅与漫天的风雪之中,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的荒唐,因为损友而被杀,以至阴差阳错的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而后凭着自己地一点小想法。
想要干点什么来改变积弱之大明朝,现在看来都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原来从头到尾,都从来没有谁真正地理解过自己。
他想起了鲁迅先生的《呐喊自序》里面的一段话,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
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
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地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
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rdo;
&ldo;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rdo;
而张允就深切得觉得这个万历年间的明朝就是这么一个铁屋子,他努力想要将其捣毁,可惜却连一丁点地缝隙都没砸出来,反倒被旁观者误会。
被蔑视。
&ldo;就算我是个在寂寞中奔行的勇士,可是谁来为我呐喊,谁为我鼓劲呢?&rdo;张允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