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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季晓鸥这才能得空问一句：&ldo;你们干什么?跟地下党接头一样搞这么神秘?&rdo;

严谨便对&ldo;新光天地&rdo;说：&ldo;胖子，还是你告诉她吧。这丫头有点儿不知好歹，我要跟她说了，她准以为我要害她呢。&rdo;

那被叫作&ldo;胖子&rdo;的，自然就是许志群警官。许警官特明白事理，一摆头说：&ldo;你俩的事我才不掺和呢。&rdo;

严谨只好清清嗓子，神情郑重地转向季晓鸥：&ldo;我跟你说点儿事，你得压着性子听我说完，甭听到一半就跳起来。&rdo;这时许志群又发出&ldo;嗤嗤&rdo;的笑声，严谨瞪他一眼才能接着说下去，&ldo;昨晚上派出所找着了那几个流氓，他们招了，果然是你对门那家美容院主使的。这事儿本来很简单，按正常程序，录完口供，将来可以民事刑事共同起诉，或者你自己单独立案要求经济赔偿……&rdo;

听到这里季晓鸥果然奓了毛，眉毛眼睛都几乎竖了起来：&ldo;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正常程序?哦，这是正常程序，那非正常程序呢?&rdo;

严谨无奈：&ldo;你看你看，又急了。你耐心听我说完行不行?&rdo;

季晓鸥用力喘口气：&ldo;你说。&rdo;

&ldo;那家店的真正老板，不是一般人，市局所里都有他的熟人，这案子要是公事公办继续下去，将来怎么样很难说。昨儿你受伤不重，连轻微伤都算不上，所以那几个家伙最多拘几天就放了。可经济赔偿就困难了，没准儿跟好多案子一样，等你真正打官司的时候，人家告诉你，案子的口供丢了。没了口供你还打什么呀?&rdo;

&ldo;你的意思……&rdo;

&ldo;季晓鸥，恐怕你得咽下这口气，跟对方私了。别的我不能保证，我只能保证以后他们不再找你麻烦。&rdo;

&ldo;严谨，&rdo;季晓鸥咬咬嘴唇，&ldo;对方愿意私了是你做了工作吧?&rdo;

严谨不知道她接下去要说什么，因而回答得模棱两可：&ldo;算是吧。&rdo;

季晓鸥却反常地沉默下来，默默地抬头望着窗外。八月的骄阳过分炽热，往往让人忽略了头顶的蓝天白云，只有透过深色的遮阳膜，才能在清凉的错觉外感受到天空的澄澈。等她回过头，脸上已是一派平静，然后她开始说话，和严谨方才的言语毫不搭界。

&ldo;你知道吗，三年前打算开店的时候，我只有三万存款，我妈不同意我做这行，我爸背着她把五万私房钱借给我。这么点儿钱根本不够请装修公司来装修，我就去找路边游击队，一道工序一道工序地跟人讨价还价，老有人欺负我是个女的，我跟那些工人没少吵架，有一次差点儿打起来。总算装完了，我手里只剩下两百多块钱，可是店里的窗帘家具和设备都还没买呢，最后是奶奶教会里的姐妹，几百几百给我凑了五千块钱，我才把店开起来。他们几分钟就把我三年的心血砸了个稀巴烂，我还得跟他们私了，这叫什么事儿啊?&rdo;

这通感慨让严谨第一次察觉到和季晓鸥之间的代沟。他觉得季晓鸥的想法实在年轻幼稚，谁做生意没有吃暗亏的机会?形势比人强的时候你就得低头。不过他多少明白了季晓鸥昨天为什么会靠在他身上哭泣，于是硬挤出一脸沉痛的神色道：&ldo;有时候你得认命，还有没杀人给当杀人犯毙了的呢，可比你冤多了。&rdo;

许志群坐在前面一直没有出声，这时插了一句：&ldo;那女的是某位领导大秘的小蜜，不然这事儿没那么难办。也幸亏她是这身份，怕把事情闹大了，才肯出钱摆平此事。&rdo;

严谨就着这话追问：&ldo;胖子的话，你听明白了?&rdo;

季晓鸥苦笑一下：&ldo;明白了。&rdo;

&ldo;真明白了?&rdo;

&ldo;真明白了。&rdo;

&ldo;那你进去吧，别的不用管，就记着一件事，一手拿钱一手签字。&rdo;

季晓鸥撩起眼皮，见车已经绕回来重新停在派出所门口。她点点头，推开门准备下车。

&ldo;季晓鸥。&rdo;严谨又叫她，拉过她的手将一个ysl的纸袋递在她手里，&ldo;昨晚上落下的。&rdo;然后趁机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捏，&ldo;别害怕，别听他们吓唬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在。&rdo;

季晓鸥没动，怔怔地任他把自己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搓着。严谨的手温热宽厚，竟从他的手心里传递过来一种叫作温暖的东西，具有让人镇定的力量。也许就是在那一瞬间，她才似乎意识到，原来人类手心的温度，在不同人的身上，竟会分为0度、36度以及100度几种类型。

她听到自己的心在狂跳。直到严谨放开手，&ldo;去吧。完事儿给我个电话。&rdo;

季晓鸥进了派出所，办案的警官还是昨天那个中年警官，但脸色缓和多了。他掰开了揉碎了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对季晓鸥讲了半天，中心思想就一个意思：让季晓鸥放弃追究，接受对方十五万的经济赔偿。

被严谨预先打过预防针，季晓鸥认认真真地陪着演戏，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畏畏缩缩的样子不停地点头，直到谈及具体赔偿金额，她才恢复精明的老板娘本色，咬死了自己的底线一点儿不让。中年警官两个房间跑了数趟来回传话，最后敲定对方现付二十三万经济补偿，季晓鸥当面签署放弃追诉权利的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