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连闭着眼睛靠坐在汤池里,脑后细细簌簌的一阵响,随后又有一人跨入池中。
“来了?”
“嗯……”
“我都泡了半天了。”
“论脱衣服的速度谁都比不上你。”陆承璋伸胳膊伸腿地在池子的另一头坐下,颇为惬意地呼了口长气。
每次泡澡云连都能比他早几分钟下水,脱衣服跟拆套娃似的,不管穿了多少层都一次性全剥光,穿的时候再按原样整个套回去。有一回陆承璋正好碰见连人俊在家中收拾衣物,问云连为什么西装外套的扣子都松了,云连答不上来,他却知道那是因为脱衣服不解扣子,活活扯松了。
“今天怎么不叫我去烟馆?”
“叫你去你肯去吗?”
“你硬拉我去的次数还少吗?”云连隔着水雾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你成天不在家,也不怎么去八仙桥,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没什么……”
“说吧,你骗不了我。”
“真没什么……”陆承璋尴尬地笑笑,见云连不依不饶地盯着自己,只得老实交代:“就是祝南疆那无赖最近总缠着我,电话打到家里来,八仙桥那块儿上哪都能遇着他,我实在是怕了。”
“祝探长?你跟他有过节?”
“我哪敢跟他有过节?”
“陆承璋,我不在上海的这一年你到底干了什么?”云连皱眉,“没仇没怨的他为什么光缠着你?”
“他不是光缠着我,是个人他都能缠上!谁家倒了霉他都要跑去火上浇油,被他盯上准没好事……他这人就是一人形搅屎棍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你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等等吧,再等等……等他盯上别人就能把我忘了……”陆承璋绞起毛巾盖在脸上,仰头发出一记长叹,“唉,我当初怎么就以为他……”
云连听他抱怨,心里却是冷笑。
就陆承璋那德行,不用想都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八成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惹上不该惹的人,便宜没占着还惹上一身腥呗。
正想调侃两句,伙计突然敲门说有事通报。陆承璋围着浴巾出了包间,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了。
“怎么了?”云连问。
“祝南疆在楼上,让我上去见他……他娘的怎么哪儿都有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脑袋上开天眼了吗!”
“既然你这么不想见他,就不要去了。”
陆承璋焦躁不安得在池边来回走动,末了扯掉浴巾开始穿衣服:“我上去一次,把他打发了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