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阿爸,说来话长,沙漠上起了风暴,追兵不会很快来到这里,你要给我准备些吃的,我要进山……&rdo;
&ldo;你说什么?追兵?&rdo;
&ldo;是的,阿爸,我闯下大祸了!&rdo;
&ldo;大祸?&rdo;老人越来越震骇了。
&ldo;是的!我们黑马旅抓了三百多名红军俘虏,团长马龙飞为他战死的弟弟举行&lso;血祭&rso;,把一百战俘绑在木桩上,让我们飞马砍靶……&rdo;
她在似睡非睡之间。
父子二人的对话使她生疑,难道马家军里会有这样的好人?
她又觉得那位老人和年轻人善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感到羞愧,因为她几乎是赤身裸体落在这两个男人的眼里的。她也知道,并不因此就失去女性的尊严。
室外急风打着房顶。
她看到里屋透出的灯光,她听到父子二人在那里喁喁私语。
这是老人的卧房,整洁至极,桌上放着一盏微弱的煤油灯。
屋里的四个角落,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充满着美妙的紫色的光线,墙上挂着画幅,但她看不清楚是什么画面。
花盆中有几株花,有巨大的模糊的淡黄色的花球。散着幽幽清香。
这样的境界,在她生活中从来没有过,也从未做过这样的梦。
但她现在感到的是一种梦。这梦,又像是生活中一件无法实现的幸福的往事的回忆,在她心中鸣响。
床头有一身女人的古老的服装,散发着薰衣草的气息。她身上的毡片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件稀烂的军装挂在身上。她盖着一条薄被,上面有一件羊皮长袍。
她觉得,她应该洗个澡,换上这身衣裳。
她瞪着天棚,又重新回想从石窝山突围后的每一个细节,忽然心中一阵震悚,想到吕杰人的那几句箴言和他说的绿洲城的传说。记不全了,只记得两句:
半世似如流水去,
后来运至黄金城。
她像圆梦似地想猜透这里面的含义。莫非他和李月仙已经真的到绿洲城去游逛了吗?绿洲城和黄金城是什么关系?
万里荒沙如金,即使他们已经离开人世,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觉得青春的激情又在血管里流动,充溢着宽恕一切的善意之感,内心涌现出无限柔情,对未来有一种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