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穆的话正好打到了我的痛处,有些顾虑虽然压得很深,但是我骗不了自己。
&ldo;不是钱的问题,你又不笨,我的话准不准你自己去想。还有,那位八字先生水很深哪,你最好当心点,搞不好鸡飞蛋打一场空。&rdo;
这下我再也忍不住了,贬贬我可以,我厚皮厚脸嘴也够狠,无所谓。可是凭什么贬低江非均,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刘穆有什么资格嚼舌。
我呵呵地冷笑了两声:&ldo;刘穆,感谢你的提醒,这些事情我自己有数,不劳你费心了。&rdo;
刘穆也冷笑:&ldo;憨兮兮,当心今后哭都哭不出来。&rdo;
如果把人比喻成动物,这个人就是条竹叶青,油亮翠绿很是好看,但只能远观不可近玩,挨近了就会被那口毒牙咬伤送命。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只能重重地把它呼出去。
&ldo;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们别一见面就争来争去的好吗,多累呀。你看这里人人都很快活,就不能说点高兴的事吗。&rdo;
相对无言地又坐了几分钟,我给刘穆说先进去了,站起来只走了两步,凉鞋的细跟就插进了路面窖井盖的窟窿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我把脚从鞋子里抽了出来,光脚掂在地上,准备弯腰去拔鞋子,刘穆却走过来,抠着腰蹲在我身边,仔细地把那只鞋子弄了出来递给我。我一边穿一边说谢谢,他不理我,垮着脸别别扭扭地进酒吧去了。
这晚李致成了我们之中唯一喝高的人,大家都还在兴兴头头地玩呢,她就已经撑不住了,一个劲地拉着我和王雯雯说话,声调又高又尖,和平时的形象大不相同。
最后是我先送她回的家,出租车开出去一小会儿,她居然捧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也不多话,就是不停地低声哭,肩膀一抽一抽地。
可能人一喝多,平时压抑在表皮下的七情六欲全都冒了出来,种种反应都不稀奇。我猜不到也不敢问她有什么伤心事,既然想哭,那就哭吧,成年人的泪腺几乎都呈半萎缩状态,有个机会恣意地哭一场,等于做了一个五脏六腑的深度spa,也不失为一件有益身心的快事。
☆、单身公害
没过多久阿生结婚。
最近心情好,所以婚礼那天我臭美了一下,化了个妖点儿的妆,头发挽了个韩式髻,穿了一件小礼服样式的湖蓝色v领无袖连衣裙,领口有点低,我用一颗小别针别住前襟,把暴露范围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程度内。
我被安排在新郎这一边,周围几桌都是公司同事和阿生的同学朋友。左右观察一圈,看到了上次泡吧的几张老面孔,刘穆也混在里面,隔着两桌,远远地看着似乎穿得特别人模狗样。
本来想吧,要是眼睛对上了,就笑一笑打个招呼,好歹也有点同游杭州的交情。可人家好像压根没注意到我,原来旁边坐着一朵美貌小娇花,倒显得我这个半老徐娘自作多情了。
婚礼的流程一套套地走。中途我去上洗手间,出了洗手间的门,正好碰见了童太太。
童太全身上下亮闪闪香喷喷的,左手无名指上的大钻戒随着手势闪出道道凛冽的艳光,十个指甲上贴满了小姑娘才贴的水钻,颜色是玫瑰红。她今天穿着浅桃色真丝套裙,裙子一看就是高档货,不过煞风景的是腰那里有鼓鼓的赘肉,就像可乐瓶子中间捆了一圈绳子。脸上妆面虽然画得一丝不苟,但是一通热汗油气的熏蒸之后,仿佛年久失修的菩萨雕塑,金身下隐隐约约露出了斑驳的底色。
我客气地给她打了招呼准备离开,童太却亲热地把我拉住了,&ldo;小忻呀,一起走。&rdo;
童太翘着兰花指往脸上扇了扇风,说着上海普通话:&ldo;哎唷,热是热的来,这个饭店空调好像不灵的,我们到那边透透气好勿啦。&rdo;
我虽然觉得有点奇怪,还是很配合地陪她走到了大堂入口处的休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