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今天,也不该让你担心。&rdo;
看着易言将一件事一件事徐徐道来,有条不紊地分别道歉,明明这道歉的方式就和他的人一样死板又无趣,可他偏偏还这么认真,活像考试做题的学生,慎重又小心,盛微语不觉有些想笑,但又不想这么快就接受他的道歉,绷住嘴角,冷淡地说:&ldo;你是在道歉,还是在考试?&rdo;
易言还真认真地想了想,严肃地开口道:&ldo;准确来说,是在做纠错集。&rdo;
……谁来救救这个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易教授。
盛微语简直无处腹诽,为了掩饰自己想笑的欲望,她很用力地咳了咳,故作云淡风轻地说:&ldo;行,你继续做你的纠错集。&rdo;
说完,她坐在一旁,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着他。
易言沉默了两秒,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ldo;不明眼色&rdo;完全不给他台阶一样,表情略有纠结。
正这时,旁边一直乖巧的金花忽然&ldo;汪&rdo;了一声,贴着盛微语的腿团团转,好像是在帮它这靠不住的铲屎官解围。
盛微语早前在易言家住了那几天,基本摸清了金花的小习惯,她习惯性看了下墙上挂钟,果然是到了金花吃饭的时间。
盛微语低下头,就见金花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她怜爱地摸了摸它的狗头,&ldo;小金花是饿了吧?&rdo;
她看向易言,刚想说她去给金花拿点狗粮,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征求他这个公寓主人的同意,对方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先开口说:&ldo;我和金花都麻烦你了。&rdo;
&ldo;什么?&rdo;
盛微语一时不明所以,却见男人从容地把手放在腹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与方才的金花无二异。
&ldo;……&rdo;
盛微语眼角一抽,没应他,站起身去宠物屋给金花拿狗粮。似乎知道她起身的含义,金花也连忙起身跟在她身后,尾巴一晃一晃,心情极好的样子,完全把自家铲屎官抛在脑后。
易言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人一狗进屋的身影,有些怨念。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堂堂大学教授,今天竟然对一条狗生出怨念。
倔强的易大教授用他最后的倔强,把这不爽的心情称之为怨念,而不是醋意。
盛微语回到客厅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张写满了怨念的脸,终于是没扛住,如了男人的愿,进了厨房。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在她转身进厨房的时候,绷紧的心里也舒了口气。
哪怕是一丁点儿,她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漠,他就还有挽救的机会。
易言看着在冰箱面前驻足苦恼的盛微语,嘴角扬了扬。
盛微语扫了一圈冰箱,焉了的青菜,瘪掉的西红柿,各种食材罐头连摆放的位置都和半个月前一模一样,足以见得这个家半个月没有开过火,她转身看向易言的方向,&ldo;易教授,请问你这半个月是吊着仙气喝露水活着吗?&rdo;
易言才上扬没多久的嘴角一僵,这才想起他这阵又忙又累,也根本没心情在家里煮饭,冰箱更是开都没有开过,可以想象里面是有多狼藉。
他尴尬地扯了下嘴角,正想开口解释点什么,盛微语却已经转过了身,手脚麻利地把冰箱里已经坏掉的蔬果拿出来扔掉,又拿出她之前买的面条,和一盒侥幸不会坏的生鸡蛋,&ldo;算了,今晚就下面吃吧。&rdo;
盛微语的厨艺属于无功无过的类型,比不上大厨但养得活自己,胜在她做什么事都不拖泥带水,不多会儿就把面煮好端上了餐桌。
这边易言正想起身去帮她拿副碗筷什么的,盛微语却赶紧走过来扶住他,&ldo;你腿还伤着,自己别乱动。&rdo;
边说边扫了客厅一周,也没见着轮椅肘拐之类的东西,不禁疑惑,&ldo;怎么,你去医院没有配一根拐吗?&rdo;
易言闻言身体一僵,真折了腿的人当然需要拐,他是被易墨强行打上石膏的,别说拐了,就连易墨推他回家用的轮椅,都是从医院借的,易墨离开的时候顺道也把轮椅带回去还了。
好在易言短暂的沉默并没有引起盛微语怀疑,盛微语只当他是忘了,或是还没来得及去买,并没有深究其中的原因,她扶着易言坐到餐桌前,正当易言想让她也坐下来一起吃的时候,却见盛微语身子一转,往玄关走,是要离开的架势。
易言叫住她,&ldo;微语。&rdo;
盛微语在门口停住脚步,&ldo;金花喂好了,晚餐也解决了,你也没什么事,我就先走……&rdo;
&ldo;留下来吧。&rdo;
&ldo;走&rdo;字的尾音刚从盛微语舌尖打个转儿,易言就出声挽留。
盛微语看着他,客厅里光影交叠,恍然之间,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夏天。
她得知易言要出国的消息后,再去他家里补习时,不再似往常的活跃,在易言察出不对劲时,始终沉默不语的她忽然望向少年,像久居黑暗的乞讨者渴望抓住唯一的光一样,眼神哀切,语气卑微,&ldo;易言,留下来吧。&rdo;
留下来,不要出国。
命运像是一个完美的置换反应,玩笑似的将他们二人的位置成功调换。
客厅一片沉寂,画面恍若静止。
盛微语看着客厅里的男人,身侧微微蜷曲的手缓缓握成拳。
&ldo;祝你好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