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易繁松了口气。
“看给我儿子紧张得,”方迟笑了笑,“见人就问指挥得怎么样。”
“确实还不错嘛。”江弘摸了摸易繁的头,“下把继续加油。”
易繁不怎么反感别人摸他的头,没什么反应地坐着等江弘把手收回去了,才仰头把手中的那杯水一饮而尽,余光瞥见秦宇一直望着他这边,他放下杯子后扭头问:“你看我干什么?”
“啊。”秦宇愣了下,“你今天洗头了啊?”
“是啊。”易繁挠挠脑袋,“再不洗都臭了。”
秦宇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连带着训练室中明亮的灯光也扭曲得模糊了起来,他走过去在易繁头发上抓了一把,又拍了拍:“……加油。”
易繁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
其余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又将视线放回了自己的屏幕上。
训练赛中的实验很快投入到比赛中,易繁真正第一次上比赛场指挥起来后倒像是整个人都放开了:方迟漏个兵他要说两句;彭离拿蓝来慢了他要说两句,致力于在团战开始前说崩队友的心态;入侵野区前扯开嗓子嚷嚷一声“各位队友看好了我要入侵他们红buff了!”
一场比赛跟个神经病似的,后头的裁判听着他们的语音差点儿没笑死在台上。
比赛结果是不理想的,他们1:2输给了对方,回基地后易繁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等着复盘的时候教练批评他的指挥,结果教练只说了赛场上遗漏的细节与打法问题便散了会。
“没了啊?”易繁指了指自己,“不批评我啊?”
“批评你干嘛?”教练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就……指挥得乱七八糟的,嘴太碎了什么都说什么的……”易繁说,“队长说让我想说什么说什么,可是我下台以后想了想,好像是说得太多了。”
“你也知道啊?”方迟忍不住插了句话,“全场除了秦宇你还有没逼逼到的吗?”
“我没说你啊?”易繁挺震惊的看着秦宇。
“嗯,”秦宇点点头,“你说到彭离拿个蓝buff跟路过沼泽地似的走不动道就没往上看了,话题又飞回了下路。”
“双c欠你钱了啊?”教练乐了下,“每个指挥都有各自的风格,我管不了你这个。”
“……好吧。”易繁耸耸肩,总算是放过了自己的衣角。
从此以后nk的指挥系统算是成了型,夏季赛却屡战屡败,和以前一样,团战和对线上都有问题。易繁常常带起节奏却又因为自己的冒进而葬送一切,换了谢由上场也无济于事,原地暴毙和慢性死亡的差别而已。
nk真正的问题如附骨之疽一般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他们学不会如何打出一场真正意义上漂亮的团战,找地形、补伤害、双c站位等等细节问题,越是强调错得也就越离谱。
组内循环只胜了一场,过后打组外对抗赛,好容易得了两分却依旧在整体积分榜上排名靠了倒数第一名。
如果倒数第一名能够赢下一场比赛,那么他们将超过nk,而nk将会落到倒数第一的名次上,直接降级到甲级联赛中。
队伍成绩不理想,连带着整个训练室的气氛都有些低沉,很多年以后易繁都忘不了那个下午,他们停了训练赛和rank,守在直播页面看着倒数第一名的iw与opg的的比赛,那是夏季赛的最后一场常规赛,也是决定了nk生死的一场比赛。
第一场,opg获得胜利。
第二场,iw获得胜利。
第三场,两边势均力敌,打到四十五分钟大后期。
一波团战一触即发,opg的中单却不慎走位失误,被控在原地,随后iw的选手便冲了上来,技能纷纷朝他脸上糊去,训练室内的几个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职业选手的反应都不慢,opg的中单一个金身竟然凑巧躲掉了最致命的大招,残血逃离战场,iw交了太多技能想去秒一个中单,反被opg一波技能打去,技能放得人眼花缭乱,最后伴随着解说的嘶吼,红色方的opg宣告了本场比赛的胜利。
不用降级了。
易繁往后倒在椅子里,低头捻了下衣摆。
可他们即将和甲级联赛的队伍打升降级赛,如果接下来的bo5中输掉任何一场,那么他们依旧会落到甲级联赛中。
乌云只散去了些许,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训练赛压得更紧,喝水都得赶巧儿,从早训到晚,仿佛拿出了备战世界赛的气势。
一个队里几个人的心情都糟糕透顶,除了彭离谁也没能注意到江弘时常往外走去,有时候被注意到了,问起时江弘也只是笑笑,说是出去抽根烟。
彭离端起水杯跟在江弘后脚出了门,看见那人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抿着唇看向窗外,目光像是落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上,仔细一看并无焦点。
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彭离往前踏了一步,想说什么,又退了回来,转身去了别处。他转身离去,没能注意到转身那一刹那江弘收回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带着嘴角无奈地笑,一同坠进云层里。
升降级赛的前一晚,易繁辗转反侧快一个小时也睡不着,自己起床在窗口坐了会儿,突然起身出门,在方迟房门口犹豫了下,转身敲响了秦宇的房门。
“还没睡?”秦宇拉开门,带着耳机,手里还握着手机,像是正在和谁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