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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孟兴觉得有点惊异，但他也感到很高兴，当他把他的肥矮的身躯，再度放上圆凳时，他立刻喊着：&ldo;细客三明治，细客。&rdo;

&ldo;绿宝橘汁。&rdo;石冰应声而说。他的眼光，恰巧射在一件淡红绒线的背心上。

有三张粉脸，迅即抹上了惊奇的倩笑‐‐因为她们明明看见，这红领带的家伙，即刻在对面，曾把大半瓶的绿宝，留着不曾喝完。

那个穿淡红背心的姑娘，回身取着橘汁时，另一个身材苗条的姑娘，把铅笔尖，在她腰里轻轻点了一下，轻轻地说：&ldo;喂!阿珍，你的贝锡赖斯朋，走过来了。真的!他对于你，很有意思咧!&rdo;

&ldo;啐!&rdo;一个纤小的身子，娇柔地一扭。

四客三明治，凑近了那撮髭。

一瓶绿宝，又放到了那条红领带之前。

三个姑娘，闪向柜内的另一隅，在嘁嘁喳喳大谈，三双俏眼，雨点似的轮流向柜外飘送过来。

石冰不时把一种热情的视线，答谢着那些姑娘的&ldo;盛意&rdo;，一面，自管自向孟兴发问：&ldo;那位大政治家，有什么对策，应付那个姚朴庭呢?&rdo;

&ldo;他预备向姚朴庭，酌量加些价，再不肯，那只有出于劫夺的一法了。‐‐当然，他是决不肯让这些信件，轻易披露的!&rdo;矮子努力进行第二度的&ldo;工作&rdo;一面仍用福建口音沙哑地说。

他又继续说道：&ldo;眼前，姚朴庭把那个蓝信封，藏放在一座法国货的新式保险箱里，他以为这是万无一失了。&rdo;

&ldo;以上许多情形，你是从哪里探听来的?可靠不可靠?&rdo;

&ldo;可靠之至!&rdo;矮子拈着半条红肠，傲然地说：&ldo;新近，我和姚朴庭的一个心腹男仆人认了乡亲。我借给了他三百块钱。此外，我又和对方那位政客的车夫新订了一个家谱‐‐他是一个酒鬼;我送了他四瓶汾洒，加上几听罐头牛肉。‐‐他的女人称我为矮伯伯，还说我是天下第一个好人!因之……&rdo;

石冰笑笑，接口说：&ldo;这是罐头牛肉的特别功效，你倒很花一些本钱哩。&rdo;

&ldo;花掉一些小本钱，换到那么多的情报。那也不坏了。&rdo;

石冰猛吸了一口土耳烟，赞美道：&ldo;不坏不坏!&rdo;

矮子以惊人的速率，吞完了第八客的三明治，他一眼望到石冰身前的橘汁，还是原封未动，于是他把那只玻璃瓶，很斯文地移到了他自己的身前。

柜以内，播送出一阵混合的轻倩的笑声。

石冰眼看这矮子，以一种龙取水的姿态，猛吸着那瓶里的黄色的流液。他又问：&ldo;没有别的消息了吗?&rdo;

&ldo;还有还有!多着咧!&rdo;矮子暂时吐出了他的纸管他说：&ldo;前天呢，不知道还是更前天?姚朴庭突然接到了一封信，于是，他又骚扰了起来。&rdo;

&ldo;一封信?谁寄的?&rdo;

&ldo;你!&rdo;矮子暗想：请你不要假痴假呆吧!

&ldo;他知道那封信，是我寄给他的吗?&rdo;

&ldo;为什么不知道?他的眼光，精细得很咧。&rdo;

&ldo;他接到了我的信，有什么表示?&rdo;

&ldo;他恐慌得了不得!‐‐&rdo;矮子轩轩眉，轻鄙地说，&ldo;真的!法国货的保险箱，有什么用，哪怕德国货咧!&rdo;

&ldo;你不要把事情看得太轻易!&rdo;

&ldo;必要的话，我们只要玩玩那些二炭氧火钻或是硝酸甘油的老把戏，那也很够了，你说是不是?&rdo;矮子挤挤眼扮了一个鬼脸，&ldo;所以，他自己也知道，那口法国保险箱，在你的眼光里，是决不会有马其诺防线那样可怜的价值的!因此，他不得不重新动动他的脑筋了。&rdo;

&ldo;如果他真这样想，那太重视我了。&rdo;石冰笑笑说。

矮子又把那支细管，送进他的阔嘴;在一种壳壳声中，吸进了瓶内最后一滴液体。石冰向他看看，立刻伸起一只食指，屈作了一个钩形，向柜内的姑娘们弯了几弯，做成一种召唤的姿势。

那个站在最远的红背心的姑娘，抢先走了过来。石冰伸直他的食指说：&ldo;再来一瓶。&rdo;

一瓶冷而黄的流液，随着一张热而红的面孔，一同送到这位赖斯朋的幻影之前，石冰把这橘汁，轻轻推到了矮子的短髭之下。

矮子望望他这同伴，他把空瓶推开些。他第二度又斯文地，抓着了这满的一瓶。

他缓缓地说：&ldo;昨天，我遇到一个奇怪的经历。&rdo;

&ldo;说下去。&rdo;

&ldo;就在昨天傍晚，我的那位新认的乡亲‐‐姚朴庭的贴身男仆‐‐他偷偷给了我一个电话，他主人已把那只蓝色的大信封，从保险箱里拿出来藏在身畔。看样子，好像预备要出去了。&rdo;

&ldo;哦!&rdo;石冰现出了很注意的样子。

&ldo;我的那位乡亲，曾经告诉我：姚朴庭在中国银行静安寺路的分行里，租有一口保管箱，因此我想：那家伙一定是要把这信封，送进保管库中去了。‐‐果真如此，这使我们的下文，比较又要麻烦一点了。你说是不是?&rdo;

石冰弹掉一点纸烟灰，点点头。

&ldo;所以，我一得这个消息，立刻赶到三杏别墅去。&rdo;矮子吮咂了一下那支细管，然后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