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对自己颇为苛刻,早晨一向起得比所有人都早,想来若还是头先,这时候她已经能隐约听到厨房的动静了。
她果然还是做噩梦并陷进去了吧。
意识到这点后,程瑶有一瞬间的恐慌,但她还是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将地上的被褥收拾好后,便蹑手蹑脚地开门走了出去,准备趁着母亲也还没起,接手最近被沈茵给抢去了的早饭工作。
结果,她才刚踏出了一步,程母便已是打着哈欠迎面而来。
程瑶本能地想避开母亲,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她又不是做了贼,有什么必要躲躲藏藏的。倒是程母看见她忽然出现在了这个门口,很是惊讶地揉了好几下眼睛才敢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娘。”程瑶规规矩矩喊道。
程母愣愣地望着女儿,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剩下一句,程母并没有说出来,但她想程瑶是明白自己想说什么的。
你不是自打从那鬼地方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什么也听不得什么也看不得,还一回到房间睡觉就会半夜做噩梦又哭又闹还发羊角风么?
记得程瑶刚回家那阵子,程母也是天天坐在床头看着终日做噩梦的程瑶,随时准备拉着程瑶,让以为自己还在军营里随时准备去杀敌的程瑶别乱跑。
后来程瑶虽然也渐渐好转了,不会再一点细微的风吹草动都受不了了,但还是终日睡不好觉。
当时程母自己才刚刚熬过了一场大病,又哪里看得女儿这个浑浑噩噩的样子。
她遮遮掩掩地找了无数的大夫,花了许多的钱去抓各种稀罕的药,到了最后,还是程瑶自己悟出了一个方法,才终于能渐渐放松下来,好好地睡一会。
那就是睡在空间十分狭小的地方里,比如说她房间的衣柜里。
那种刚好能包裹住她的尺寸,一个在黑暗中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小世界,让她整个人都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的母体,那么安全,什么都不用害怕。
程母当然觉得这样的做法实在荒唐,天底下哪有这样睡觉的人,这多可笑啊!但她想着女儿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样子,也只能选择妥协,顶多偶尔训斥程瑶几句,让女儿尽量学着慢慢改变。
结果,她这一妥协,就是一年过去了。
当荒唐事一点一点变成了全家的习惯,程母也几乎都要放弃希望,决定让女儿当一辈子的怪人算了,反正也没人敢嫌程瑶,除非这人不怕被程瑶打死。
可谁知今天,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总不可能当着沈茵的面也睡柜子吧?
程瑶道:“是沈茵让我过来的,她不愿我继续睡书房,想把我的房间还给我。”
闻言,程母不禁古怪在程瑶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