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营上的失败更惨:他上任后把研究所的主要力量用于研制新型避雷和消雷装置,这些装置与常规防雷装置有很大的不同,它们包括半导体消雷器、优化避雷针、激光引雷装置、火箭引雷装置和水柱引雷装置,这时正好赶上中国电机工程学会高电压专委会过电压与绝缘配合分专委会举行的学术讨论会,论题就是新型避雷和消雷装置,会议最后发表的纪要认为,理论和实践未能证明此类产品具有比常规防直击雷装置更优越的性能,还有许多问题尚待研究和解决,因此此类非常规防直击雷产品不宜在工程中使用。由于该组织的权威性和影响力,会议的观点肯定要被正在制定的国家防雷工程规范所采纳,这样正在研制的东西就完全是失去了市场,巨额的投入打了水漂。当我找高波谈大型机的事时,他也正在找我,让我把球状闪电研究暂时放一放,集中精力研制一种供电力系统使用的新型雷电定位系统,同时完成首都大剧院的防雷工程设计,这样大型机的事自然没戏,连球状闪电研究本身预后也只能业余搞了。
我和林云又进行了一些其他的目力,但没想到在这个电脑已成了必需品的时代,大型计算机却这么稀少。
“我们还算幸运,”林云说,“同当今世界上的超级运算项目相比,我们的计算里哪个实在算不得什么。我刚看了一份美国能源部核试验模拟的资料,他们现有的每秒12万亿次的运算能力已远远无法满足模拟一个核试验的需要,他们目前正在建立一个集群系统,其中包含多达12000个alphapowered处理器。可达到每秒100万亿次的运算速度。我们的计算量还是在常规范围内,应该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林云中是以一个军人的方式行事,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坚定不移地向前走,同时通过对困难的轻描淡写来尽量减轻我的压力,这本应该是我为她做的事。
我说:“球状闪电的数字模拟与核试验模拟有类似之处,都是模拟一个能量演化过程,从某些方面来讲,前者还要更复杂一些,所以我们迟早也会达到那个计算量的。不过就是现在,我也看不出咱们有什么解决办法。”
以后的几天,我集中精力去接高波交下来的雷电定位系统,没有和林云联系。一天接到她的一个电话,她告诉我一个网址,让我看看,口气很兴奋。
我打开了那个网页,看到它的背景是太空的黑色,题头是在紫色的电波中漂浮的地球,网页的名字叫“??,是“在你的家中搜寻地外文明“的英文缩写。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东西,这是一项旨在利用联入因特网的成千上万台计算机的闲置能力搜寻地外文明的巨大实验。程序是一类特殊的屏幕保护程序,通过分析世界上最大的she电望远镜arecibo获得的数据帮助搜寻地外文明。但是当大量的数据涌到眼前,要从中搜索出所需的信息时,一台超巨型计算机就成为必要的设备,不过这要花费一大笔钱方能办到。手头并不宽裕的科学家们想出了权宜之计:与其用一台巨大的计算机还不如由更多“小“电脑来分担这项繁重的工作。每天,arecibo所接收到的数据都会被记录在高密度数字磁带上,传回设在加洲大学的研究基地,随后这些数据将被分解成大小问025b的“工作单元”,再由的主服务器分别发送到不同的个人电脑上。世界各地的网友们要做的仅仅是到该项目的站点下载并安装一个特殊的屏幕保护软件。这样,当人们结束工作休息时,这一屏幕保护程序开始运行,这台看似休息的电脑实际上已经加入到寻找外星人的行列中:接收、分析来自以被分解成“工作单元”的数据,分析工作结束后系统会自动联机将分析结果传回主服务器,然后再接收另一新的“工作单元”。
我从这个网站上下载了一个屏保软件,并启动了它。它的背景也是黑色的,下半部是she电望远镜接收到的信号在一个三维坐标系中的显示,看上去像是在鸟瞰一座由无数摩天大楼组成的超级城市,很是壮观。在左上角,显示着一条快速变化的波形,这是信号中正在被分析的部分,还有已完成的百分比,我看它运算了5分钟,只完成了001。
“太妙了!”我拍案叫绝,使得办公室中的其他人惊诧地看着我。那边比我们经费充足的科学家们在遇到与我们一样的难题时,能想出如此富有创造力的节俭办法,我真为自己汗颜。我立刻去新概念,当我见到电脑前的林云时,果然不出所料,她正在做一个主页。
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就是把需要计算的数学模型分成2000个并行计算单元,这是一件繁重的工作,我们干了有半个月。然后把这些单元与那个屏保程序连接,放到主页上,网络编程比要复杂,因为计算单元之间还要传递数据。最后我们把主页上传,满怀希望地等待着结果。
三天后,我们发现自己有些太乐观了。访问这网页的不到50人,下载了屏保软件的只有4个人。留言薄上有两条留言,全是道貌岸然地警告我们不要搞伪科学。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林云说,“偷梁换柱,把我们要计算的数据上载到的服务器上去,攻破他们的服务器并不难,这样,下载他们的屏保程序的大量电脑将为我们工作,并按程序中设定,让他们把结果传给我们。”
我没有反对,我发现,但你渴望某样东西时,道德的约束是多么无力。但我还是想出了一个辩解:“现在有十多万台电脑为他们干活,我们只需其中的两千台就行了,干完我们就走,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其实林云根本不需要像我这样的自我安慰,她把电脑联到因特网上,飞快地干了起来。看着她那轻车熟路的样子,我难以想象她以前都在网上干过些什么。两天后,她成功地把我们的数据和程序放到的服务器上(后来知道,那服务器的位置在伯克利大学)。
从这件事我明白,林云的道德约束比我要少得多,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只过了两天,我们在服务器上的那两千份屏保就都被取走了,计算结果开始源源不断地汇集到我们的服务器上,几天来,我和林云常常一连几个小时看着计算机上那不断增加的数据,想象着散布地球上的两千台电脑为我们工作的情景,很是陶醉。
但在第八天,我在雷电所打开电脑,登陆到新概念的服务器上,发现计算结果的回传停止了,最后传来的是一个文本文件,里面的内容如下:
我们在用最微薄的资金从事人类最伟大的事业,却也受到这样可耻的骚扰,你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
——项目主管诺顿·帕克
我一时像掉进冰窟里,心灰意冷,连给林云的电话都懒得打了,但她先来了电话。
“我知道了,但我不是为这事。”她回答我的问话时说,“你看一下我们旧网页上的留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