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回答:“很早以前会的,家里刚出事那会儿,我记得自己每天一睁眼,见不到他的话就要给他打电话。”
谢屿道:“从我认识你开始,好像没见过你这样跟他念叨过。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处理好?”
林秋宿摇了摇头:“不,他一直做得挺好,但我后来不再那么幼稚,慢慢独立起来了。”
刚被送到叔叔婶婶家的时候,两个大人尽管觉得棘手,但对他还没那么恶劣,至少表面上能过得去。
可他每天都很害怕,好像被留在了爸爸出车祸的那天,在巨大的创伤中始终走不出来。
他没办法从叔叔婶婶身上得到安全感,只有兄长才可以,所以总是往林观清就读的高中门卫室打电话,让保安帮自己找哥哥。
这使林观清迟迟无法放心,即便住宿在学校里,也要隔三差五请假出来,看看林秋宿到底过得好不好。
林秋宿其实不想给对方带来困扰,也在极度的缺乏依赖之际,害怕这样下去对方会厌恶自己。
而且婶婶开始当着他的面,说他是没人要的拖油瓶,还讲林观清总有一天受不了他这个累赘,断了他的生活费送到福利院去。
或许这在大人嘴里是一句挖苦,可年仅八岁的林秋宿当真了。
那时候他可怜兮兮地向老师请教,这里的福利院往哪里走呢?自己要去提前瞧一下新的放学路线。
时隔多年再回顾,他聊起这个,没了那些恐惧感,只觉得当时真的非常脆弱,也很容易上当受骗。
不过是别人几句用来挑拨的刻薄话,他仿佛陷入风雨的温室花朵,瞬间被粗暴地摧折。
怀疑自己不被坚定选择,也怀疑哥哥不会坚定选择自己。
“还好没有跟林观清开过这个口,否则他要被气死。”林秋宿笑着感叹。
从林秋宿说起自己被称为拖油瓶开始,谢屿的脸上没了笑意,听到他如此调侃,沉默半晌后才出声。
“你担心被他嫌麻烦,所以后来不和他讲了,是么?”谢屿问。
林秋宿说:“不能否认有过这个因素,主要还是自己长大了,他想让我黏人一点,我也没办法跟他肉麻。”
谢屿顿了下,一改惯常的散漫语气,淡声道:“抱歉,不应该和你提这个。”
“如果我不想说,可以永远闷在心里。”林秋宿说,“但我今天想尝试讲出来。”
他弯起眼睫:“我能收到花很高兴,发现倾诉其实也很高兴,希望你的心情和我一样好。”
怕对方强行附和,林秋宿扭过头,想观察谢屿是什么表情。
然而他刚有一点动静,就被谢屿伸出手揉了揉脑袋。
“很荣幸你的好心情里有我一份。”谢屿说,“摊上一个不擅长表达感情的哥哥,你这些年忍受我司员工忍得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