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犹豫着看向顾梦初,无声地向她请示,顾梦初经常服药,知道生草乌毒性很烈,此时顾不上置气,只摆摆手道:“听她的吩咐,快去!”
三个人快步离开,糜芜又一指紫苏和白术:“你两个负责审问厨房这几个人,一个个分开来单独审,不要给她们串供的机会,问清楚鸡是谁买的,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谁做的汤,谁盛的谁送的,中间有谁经手,厨房以外有没有人动过。”
紫苏和白术答应着去带走了厨房的婆子,糜芜又一指玉竹:“你去封了厨房,仔细检查有没有眼生的东西。”
跟着一指木香:“你去检查最近家里倒掉的秽物,看看有没有眼生的东西。”
顾梦初在边上看着,越来越惊讶,她一番安排布置,老练沉稳又滴水不漏,绝对是个管家的好料子,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个本事?再想起苏明苑这几天的折腾,顾梦初心里竟有些惆怅,假如明苑是这么个能干利落的性子,该有多好啊!
半个时辰后,刘氏喝了大夫调制的解药,虽然勉强止住了呕吐,但却昏迷不醒,大夫低声道:“老太太上了年纪,这毒剂量下的太大,就看她今晚能不能醒过来了。”
糜芜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追问道:“如果不醒呢?”
“在下已经尽力了,”大夫为难地说道,“剩下的只能看老太太的造化。”
江绍见糜芜脸色煞白,心中十分不忍,上前轻声劝道:“妹妹别担心,祖母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糜芜轻轻一笑,沉声道:“我不担心。祖母要是好好的,我烧香还愿,祈祷她老人家长命百岁,祖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找出下毒的人,以命抵命!”
到江家以后,刘氏是对她最真心的一个,若是刘氏出事,她绝不会放过那个下手的人!
顾梦初坐在边上看着糜芜,想起当年母亲去世时的情形,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从前因为杀母夺夫之仇,她恨透了糜芜,恨不能杀了她抵命,可此时见她这幅模样,不知为什么恨意竟然少了许多。再回想起来,从她回家到现在,虽然厉害张扬,总是跟她作对,但却从来没做过对这个家不利的事,今天又如此识大体……
顾梦初不觉重重地叹了口气,若不是与她亲娘的那些恩怨,她们本该能好好相处的。
“小姐!”紫苏匆匆忙忙走进来,“都审了一遍,除了厨房里伺候的人,今天只有表小姐碰过那锅汤!”
“小姐!”玉竹从门外跑过来,举着一个纸包,“在厨房找到了这个,看着挺像鸡汤里的那个东西!”
“小姐!”拾翠一路小跑着进来,“太太的小库房里少了许多草乌,管库的说表小姐一早去过!”
顾梦初早已经愣住了,因为十多年头疾的缘故,她经常服药,所以小库房存了些生草乌之类的常备药,可是苏明苑?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地向门外看去,就见王嬷嬷一脸为难地跟在拾翠后面走进来,听了这话也不否认,只是往她身后一站,低着头不吭声。
顾梦初突然就有了不好的感觉,迟疑着向王嬷嬷问道:“明苑拿过草乌?真的?”
“管库的说,今天只有表小姐去过。”王嬷嬷吞吞吐吐说道,“也不一定是表小姐,管库的也没亲眼看见表小姐拿东西,也许还有别人偷偷去过也未可知。”
“是与不是,把人带过来问问就知道了。”糜芜冷冷一笑,“押苏明苑过来!”
第50章
正房的门窗都紧紧关着,窗帘也拉上了,昏暗的房间中气氛压抑,糜芜站在江绍身边,眯起眼睛看着哭泣不止的苏明苑,她看起来很是可怜,可她几乎立刻就确定,就是苏明苑做的。
顾梦初却不敢相信,她迟疑着问道:“明苑,是你拿了草乌?你拿那个做什么?”
苏明苑已经听说了刘氏的情形,此时一边哭一边向顾梦初说道:“姑妈,不是我,我没有拿!我跟老姨奶奶无仇无怨的,干嘛要害她?”
江绍在旁边听着,心里不觉犹豫起来,苏明苑与刘氏的确是无冤无仇,怎么会突然去害她?更何况她一向娇弱,怎么可能会害人,又怎么可能下毒?
江绍忍不住向糜芜说道:“是不是应该再查查?明苑她,不是能做出这种事。”
糜芜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那锅汤不是给祖母的,是给我的,祖母只是碰巧在我那里吃饭,碰巧喝了那锅汤。”
江绍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起了崔恕,想起这些日子苏明苑对糜芜的敌意,那些没想明白的环节顿时想明白了,哑口无言。
糜芜上前一步,看着苏明苑,一字一顿说道:“苏明苑,你想害的人,是我。”
苏明苑不理她,只是拉扯着顾梦初,哭着说道:“姑妈,你得替我做主呀,她诬陷我,我没有做过!”
“闭嘴!”糜芜突然抬高了声音,厉声叱道,“敢做不敢认,就只会哭哭啼啼装可怜,你真让我恶心!”
苏明苑满心的愤恨不甘一瞬间爆发,带着满脸的眼泪,尖着声音嚷了起来:“不错,是我做的!我只恨你运气好,居然没药死你!”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许久,顾梦初颤声说道:“明苑,你,你,为什么?”
“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这个小贱人运气那么好,凭什么她勾着崔恕不放,凭什么我要被她踩在脚底下!”苏明苑一旦承认,心里再没了顾忌,大声嚷了起来,“她就是个扫把星!自从她来了,我什么事情都不顺,就连崔恕哥哥都不肯理我,都是她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