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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ldo;没什么事，一切都很好，我们会活着回长安。&rdo;

项云黯然摇头，&ldo;你不要瞒我。十几年了，你只要眨一下眼睛，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rdo;他迟疑了片刻，四下看看，目光转向漆黑的荒漠，&ldo;如果你决定逃跑，我们七个人一起走。&rdo;

&ldo;逃不出去的。&rdo;断箭苦笑，&ldo;你的伤还没有痊愈，行动不便，怎么逃？&rdo;

项云沉默了一会儿，用下颚指了指东面，&ldo;前面就是玉门关吗？&rdo;

&ldo;对，离此十五里。李镇将说，明天我们沿着长城急驰阳关，四天后就能到达龙勒山。&rdo;断箭手指东南方，小声说道，&ldo;敦煌镇将府就在龙勒山下的昌寿城里。到了那里，我们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rdo;

&ldo;你相信李镇将？&rdo;

&ldo;他是汝南公李标之子。&rdo;断箭停顿了一下，似乎要找个理由说服自己，&ldo;不相信又能如何？我们身份低贱，能留住性命混口饭吃就是侥天之幸了。&rdo;

&ldo;你的身份怎么低贱了？你是正三命的府军幢主，又是梁山公的亲信，还有弘德夫人这个靠山，只要你找到机会，你完全可以上奏天子陈奏冤情，为自己脱罪。现在你就有机会，只要你能说服李镇将［奇+書网qisuu］，请他上奏天子，替你奏禀冤屈，我们就可以回长安了。&rdo;

断箭犹豫了一下，无奈说道：&ldo;没有机会，没有任何机会。我试过了，他没有答应。&rdo;

&ldo;既然没有机会，那我们还是逃吧。&rdo;项云压低声音，急切说道，&ldo;我们现在逃走，到长安去找弘德夫人。以我看，这位李镇将未必是汝南公之子，他把我们带回镇将府恐怕另有目的。&rdo;

断箭诧异地看着他，&ldo;他不是汝南公之子？你怎么知道？&rdo;

&ldo;汝南公（李标）勇冠三军，名震天下，但他身高不足五尺，是个侏儒，而李镇将身高八尺以上，和你相差无几，他怎么可能是汝南公之子？&rdo;项云凑到断箭的耳边，低声说道，&ldo;七年前汝南公病逝的时候，尚无子嗣，朝廷特以其兄长魏国公（李弼）之子李椿继嗣，这件事难道你忘了？&rdo;

断箭霍然惊醒，热血直冲头顶，高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晃了几下，一时间头晕目眩，冷汗&ldo;唰&rdo;地出来了。

&ldo;逃吧，机不可失。&rdo;项云看到断箭神情慌乱，急忙劝道，&ldo;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就完了。如今梁山公死了，李家败落了，能救我们的只有弘德夫人了。&rdo;

断箭茫然无措。

&ldo;李家的败落是有原因的。几年前，梁山公因为太子的事得罪了大冢宰（宇文护），大周是大冢宰的天下，就连当今天子都要礼让三分，更不要说其它人了，所以这几年梁山公（李澣）的日子非常难过。长子、三子先后战死疆场，次子病死，只剩下一个傻子老四。军队也越打越少，权势越来越弱。此次他兵败重伤而死，爵位由傻子老四继承，结果军队马上就没了，部曲也被征为府兵，如果不是弘德夫人撑着，李家大概就要烟消云散了。目前看来，李家要想东山再起，只有等到太子继承大统了，但梁山公（李澣）的子孙中没有才智出众的人物，即使想东山再起也很难了。李家败落已成定局，没人会冒着得罪大冢宰的危险帮助我们，所以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逃回长安向弘德夫人求助了。&rdo;

&ldo;这里是大漠，一望无际的大漠，李镇将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不可能逃进长城。&rdo;断箭虽然头脑一片混乱，但他还是不想逃，如果要逃的话，或许自己可以留得性命，但项云和几个兄弟却未必能活下来。

&ldo;此去玉门关只有十五里，以我们的脚力，完全有把握逃进长城。&rdo;

&ldo;不，不……&rdo;断箭连连摇手。

项云的话提醒了断箭，现在晋公把持朝政，天子势弱，如果朝中形势真的像梁山公所说，晋公有意夺取国祚，那么天子也罢，弘德夫人和太子也罢，现在都深处险境，根本救不了自己。

齐公宇文宪是天子同父异母的弟弟，晋公宇文护如果夺取了国祚，宇文宪还能活下去吗？宇文宪把自己流放到敦煌，必有深意。

若想绝处逢生，恐怕就在敦煌镇将李雄的一念之间。

断箭再度想起了梁山公李澣和齐公宇文宪的那次争吵，他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忽然问道：&ldo;你知道梁山公的伤吗？&rdo;

项云正失望地坐在地上抱着双腿，闻言轻轻&ldo;嗯&rdo;了一声，&ldo;他的伤不是致命伤，如果不是年纪大了，他不会死。&rdo;

&ldo;他离开大营的时候还谈笑风生，说过两个月伤好了就回来，怎么第二天就传来了死讯？&rdo;断箭又问道，&ldo;你不觉得难以置信吗？&rdo;

项云仰天长叹，悲愤不已，&ldo;得罪了大冢宰（宇文护）的人，能有这个下场，已经难能可贵了，这都是托了弘德夫人的福啊。&rdo;

断箭惨然而笑，抬头望着星空，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在思绪中抓住了什么，但那种感觉稍纵即逝，不过，他已经肯定自己要留下来，要跟随李雄一起去龙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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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寿城是座美丽的城池，它的西面是著名的阳关，北面是烟波浩淼的敦煌南湖，南面是清澈的昌寿海，而东南方向就是雄伟的龙勒山。过去这里叫龙勒城，北魏正光六年（公元525年）因城南有寿昌海而改名寿昌郡，隶属瓜州（即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