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枪的枪柄像锤子一样砸在米莉安的锁骨上。疼痛是爆炸性的。哈里特一把将米莉安翻了个脸朝上,手握着枪管,开始没轻没重地敲打起来。她一下接着一下,就像往木板上钉钉子。枪柄打在米莉安的肋骨上、肚子上、脖子上,几乎每一个地方。她很快就感觉浑身像被拆散了一样疼痛难忍。
血终于回流到了手上,她是一拳打在哈里特的耳朵上之后才意识到的这一点。
那小拿破仑捂着脑袋从浴缸里摔了出去。米莉安挣扎着翻过浴缸边缘,肩膀首先着地落在了地板上。
&ldo;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rdo;哈里特怒吼着说,&ldo;听话的含义。&rdo;
她一把揪住米莉安的头发,向浴缸一侧撞去。
米莉安的世界像口该死的大钟一样嗡嗡起来。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昏天暗地的麻木。她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沙袋,而有人拿着水泥砖在不停地打她。一个念头从脑海中划过:疼痛总算过去了,可结果她发现这完全是个错觉。
她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哈里特已经抓住了她麻木的双脚。米莉安奇怪地看到自己竟站在自己面前。难道这就是濒死的体验吗?难道她灵魂出窍了?她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许久。
随后她扑向了自己,也许她想在自己鲜血淋漓的嘴唇上亲一口?
咔!
她的脑袋就像一个被斧子劈成两半的苹果。回过神时她才发现:是哈里特拽着她的头撞到了镜子上。
她看到自己顿时变成千万个碎片散落下来。而她满头满脸都是血。
这时的哈里特却出奇的温柔,她把米莉安放倒在地板上,脸朝上。
&ldo;这就对了,&rdo;哈里特说,&ldo;做个听话的好姑娘。&rdo;
米莉安想说点什么,可她的嘴角只能吐出一个个红色的血泡。她的嘴唇湿漉漉的,仿佛粘在了一起。耳朵对声音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还有些失真,就像她被塞到了油桶里面。而她的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人在那个油桶上重重敲了一锤。现在的情形,哈里特是刀俎,米莉安是鱼肉。
她想爬起来,可双手根本不听使唤。它们有气无力地躺在身体两侧,摊成个&ldo;一&rdo;字,手指像死掉的臭虫一样弯曲着。
她侧着脑袋,脸颊贴着瓷砖‐‐当然,她并不喜欢这个姿势。
地板很凉,她只想躺在那里,闭上眼睛,蜷缩起身体,永远都不用起来。也许我要死在这儿了,她想。不远处,一张从日记本中撕下的纸半折叠着靠在暖气片上。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页。
也许这样也不错。
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忽然压在她的胸口。
她无力地转过脑袋,看到了微笑着的哈里特。
压在她胸口的是把手枪。她的心脏每跳动一次,手枪便跟着颤抖一次。
&ldo;你可以考虑将这把手枪视作一个礼物。&rdo;哈里特说。她的声音就像从房间另一头的鱼缸里传过来的,&ldo;日记到头了。你的司机男朋友黄昏之前就会死掉。你不会再受到伤害,你的痛苦结束了。&rdo;
你的痛苦结束了。
这句话在她耳边不停回响。
哈里特笑着从房间里退了出去,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手枪像沉重的船锚压在米莉安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