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善趋步上前,揖手道:“高善听命。”
众人之中,只有高善的表情依旧面不改色,平静自若。
“朕命你代朕查清此案真相,务要将真凶绳之於法!”
高善躬身听命。
荔知抬起眼睛,从余光里看向鹿窈。
她的脸那样惨白,在一团血红中让她看不清楚,但那双动容的,泪光闪烁的孩子一般的眼睛,充盈着不达目的绝不回头的决绝和浑然不惧的坚毅——
让荔知暗痛不已。
一场除夕宫宴,落下血的帷幕。
谢慎从留在侧殿陪伴刚刚失子的鹿婕妤,而荔知则配合大理寺和刑部的调查,调动相关的涉事宫人一一进行讯问。
主审的是谢兰胥和刑部尚书,荔知作为宫正司宫正,在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面前,也不过是官大一点的宫女罢了,注定只能作为陪衬。
鹿窈将她摒弃在计划外,或许是不想她担心,或许是害怕她阻拦——事已至此,再纠结前情已经没有意义了。
重要的是鹿窈既然已经做出了牺牲,那么计划就不允许失败。
整场晚宴,鹿窈有机会对西施乳下毒的时候,只有西施乳到了御桌之后。
可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关注她,她如何做到将毒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到西施乳中?
荔知心不在焉地旁听着大理寺和刑部的审讯,电光石火间,豁然开朗。
是汤匙!
是鹿窈自己的汤匙。
她将毒下到自己的汤匙上,在食用西施乳的时候,无声无息地将毒下到了西施乳中。
“尘埃落定后,送我回家。”
鹿窈微弱但坚定的声音回荡在荔知耳中。
她不能让鹿窈的牺牲白费。
“敬王势大,权倾朝野。这些人都惧于敬王的淫威,若不用刑,怎会口吐真言?”荔知说。
荔知突然的发言让谢兰胥和刑部尚书都朝她看了过来。
谢兰胥,名义上的凤王党。
刑部尚书,众所周知的凤王党。
唯有在场的高善,立场模糊,一向是帝王的腹心。
正是因为忌惮高善,所以刑部尚书到此都没有“审”出什么。若是回去被参一个居心不良,屈打成招,那就乌纱帽不保了。
“这……他们都是证人,又非嫌犯,怕不好吧?”刑部尚书装模作样地苦恼着,眼睛余光悄悄瞥向高善。
“审了一夜,确实没有收获。”谢兰胥加了把火,“高公公如何看?”
牢房的阴影之中,穿着深色内侍官服的高善几乎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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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半晌的沉默后,阴影里传来了高善阴沉而冰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