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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穿着一件军用棉袄的高怀玉仰起头问唐雪雁：&ldo;妈妈，火车咋还不过来？&rdo;

&ldo;妈，我饿了。&rdo;六岁高玉芬道。

一身军装的唐雪雁从随身的军用挎包里取出一盒饼干分给孩子。

&ldo;玉婷，你大了，在车厢里照顾好妹妹。&rdo;

&ldo;什么军供站，连碗热汤都不供应。&rdo;十一岁高玉婷吃着饼干埋怨道。

&ldo;大小姐，别发牢骚了，到了西北，别说热汤，有时候恐怕连热水也喝不上。&rdo;唐雪雁蹲下身子整了整儿子的大棉袄。

&ldo;妈，没那么夸张吧，我们还没出发，你就开始吓唬我们，照你这么说，西北早就没人敢住了。&rdo;高玉芬笑道。

&ldo;我说不去西北，你们一个一个跟屁虫似的响应你爸爸，到了西北，喝盐碱水，吃沙米粒，西北风一年四季地刮，一天三餐土豆白菜，有你们吃的苦头。&rdo;

&ldo;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看看革命老前辈。&rdo;高玉婷自我嘲弄道。

&ldo;同志，坦克b团家属是在这个站台等车吗？&rdo;一个满眼哀愁的舒蕾站在唐雪雁面前轻声问。

唐雪雁点了点头。

舒蕾望了穿军装的唐雪雁一眼，将信将疑道：&ldo;你是坦克b团的人？&rdo;

&ldo;你找谁?&rdo;

舒蕾半天不吭声。

唐雪雁知道姑娘可能有难言之隐，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关切地问：&ldo;怎么了？有什么话给大姐说。&rdo;

舒蕾抬起满是泪水的脸。

&ldo;别哭，有身话给大姐说。&rdo;

舒蕾将手里一个不大的旅行包递给唐雪雁道：&ldo;大姐，麻烦你将这个东西送给b团三营的阎铁民……&rdo;

&ldo;姑娘，你叫什么名字？&rdo;唐雪雁关心地问。

&ldo;大姐，车进站台了，你快上车吧！&rdo;姑娘抹去脸腮上的泪水。

&ldo;那我怎么跟铁民同志说？&rdo;

&ldo;你就说一个他不想见的人送给他的。&rdo;舒蕾说完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ldo;这孩子，话都不说明白……&rdo;唐雪雁暗自纳闷。

闷灌火车尖叫一声轰轰隆隆地进了站台。

随军家属一拥而上。

闷罐火车长徐徐开动了。

靠在站台大柱子背后的舒蕾，满眼的泪水哗哗往下流。自从阎铁民提出分手以后，每当想起这个黑脸大个子的军人，她的心里就像搁了一块生铁一样难受。初恋受挫的姑娘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年轻的军人为什么不接受自己的爱情？是因为中苏关系紧张，部队要移防西北去打仗，还是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得知运载装备的军列就要出发的消息，舒蕾坐一辆吉普匆忙向车站赶去。当舒蕾到达长辛店站台时，已经迟到了，军列在半个小时前已经出发了。痴情的姑娘望着向远处无限延伸的两条铁轨，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那辆闷罐军列老牛拉破车一样哼哼唧唧向前开。

它就像一个朝山的老妪，逢庙磕头，见神烧香，每有火车驶过来，不论客车货车，它都要让路，路过车站，无论大站小站它都要停车。

&ldo;咣当‐‐哧‐‐&rdo;闷罐军列又停在一个靠山的车站。少的可怜的几个列车乘务员员通知说是临时停车，不要随便下车。

闷罐火车在山区小站台一停就是半个钟头。

山高月小，夜枭在低一声高一声地叫唤。唐雪雁抱着已经熟睡的儿子，望着车窗外的一弯冷月，心想，那个姑娘是谁？她为什么给阎铁民送这个东西？旅行包里装了一件织到一半的灰毛衣。毛衣上还别着四个竹针。对阎铁民，唐雪雁太熟悉了，因为这个小伙子从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毕业后，就一直在丈夫高战元的手下。这个山东汉子脸黑话少，跟自己的丈夫一样，是个典型的&ldo;训练迷&rdo;。整天泡在训练场，汗水把军装浸得架了云。也没时间洗。没听说这个黑脸的山东汉子谈过什么女朋友，他在京城也没什么亲戚？那个姑娘是谁？她为什么要给阎铁民送一件织了一半的灰毛衣。从针脚可以看出那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生得又眉清目秀，没想到那傻小子还有这福气。

&ldo;咣当&rdo;一声，军列震动了一下，又哼哼唧唧地朝前驶去

闷罐火车哼哼唧唧地走了五天五夜才开到a军区所在的北方某省会城市。

车门打开后，唐雪雁抱着怀玉下了火车后，一眼就看见站在寒风里东张西望的肖爱莲。肖爱莲左右站着她的双胞胎儿女商钢商柳，他们在一群熙熙攘攘的女人孩子中间寻找唐雪雁一家人。

&ldo;肖大姐‐‐&rdo;唐雪雁眼睛一热。

&ldo;妈，你看，那不是唐阿姨？&rdo;商钢第一个先看见唐雪雁。

&ldo;小唐‐‐&rdo;肖爱莲朝抱着孩子的唐雪雁挥手。

&ldo;肖大姐……&rdo;不知怎么的，见到肖爱莲，唐雪雁像受尽委屈的孩子见到亲人一样，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ldo;怎么了？小唐，小高欺负你了？&rdo;肖爱莲接过唐雪雁怀里的孩子。商柳发现唐雪雁的两个女儿高玉婷、高玉芬没在身边，就急忙问：&ldo;唐阿姨，玉婷玉芬她们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rdo;唐雪雁这才想起自己的两个女儿还在闷罐车厢里，这会儿不知道下车没有。因为这趟军列里不仅是坦克b团的家属孩子，还有师直机关的家属和孩子，玉婷玉芬都是没出过门的孩子，万一被纷乱的人流挤出车站，找不着自己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