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面的谷地里似乎有人用红布蒙着手电筒在有节奏地明灭闪烁。
&ldo;有敌情!&rdo;大家全都紧张起来。前面一千多米的地方,隐约传来低沉的说话声和铁镐挖掘冻土的声音。那些黑绰绰的人影在风雪中晃动。
&ldo;营长&rdo;副营长指着前面的谷地小声说:&ldo;是工兵!&rdo;
&ldo;一个,两个,三个……&rdo;视力非常好的商钢仔细数了起来。
&ldo;有多少人?&rdo;
&ldo;算上握手电筒的,一共六十五个人!&rdo;
&rdo;群虎&ldo;阎铁民低声对坦克八连连长说:&rdo;你带商钢回去,把这里的侦察情况详细向团指挥所汇报。&rdo;
&ldo;营长,那你呢?&rdo;
&ldo;我带人继续潜听!&rdo;
&ldo;你带商钢回去吧,我和副营长、教导员留下来潜听!&rdo;
&ldo;不要争了!&rdo;阎铁民压低声音道:&ldo;这是命令!&rdo;
阎铁民将耳朵贴在雪地上,落进他耳朵里的,有卢群虎商钢匍匐着沿原路返回的悉索声,也有前面谷地里隐约的谈话声和铁镐挖掘声……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皑皑雪野里一片光明,河道里西北风飕飕地吹,村子里、河岸上的树木上都结着冰雪的金琉璃,银琉璃。
师首长机关和分队赶到黑柳村。
宣传车上,商柳放了一阵〈〈大海航行靠舵手〉〉的革命歌曲,对着高音喇叭念道:&ldo;下面播颂坦克b团八连战士商钢的来稿,来稿的题目是〈〈过硬作风全靠练〉〉:寒风拂面,戈壁如毯,冰河寒,心中暖,走遍崎岖路,笑看戈壁滩,过硬作风全靠练,来日埋葬帝、修、反!&rdo;商柳将最后几句连续在广播里朗诵。
昨夜在坟地里潜听了半夜的商钢,听完妹妹的朗诵,精神抖擞地钻进坦克发动起来。
一辆辆坦克装甲车呈s型在村口的盆盆山前掉个头,&ldo;突突&rdo;地吼叫着,挟风滚雷般沿着一条铺着半尺厚积雪的沟道,向狐尾河方向挺进。
汽车发动起来却很难。发动所用机油是一般机油,发动后不能灭,灭了难发动,驾驶员眼看部队要出发,跪在地上用喷灯不停地烧烤,恨不得跪在雪地里给大解放嗑两个头,叫一声爷。喷灯烧烤了一个小时左右,汽车才发动起来,东张西望找部队,早就没影了。
坦克装甲车队挟着烟岚,从河道疾驰而来。冰面上反射着七彩的阳光。履带轧得冰层嘎巴嘎巴直响,那水那泥就在坦克履带上翻滚着,形成磅礴的气势。
商钢通过驾驶室的潜望镜观察前面的复杂地形,操纵杆前后一拉,笨重的坦克就转了个方向,突突吼着朝前驶去……
这个何晓慧真不简单,怎么不吭不哈就弄了个到军医学校培训的名额,看样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平常在一起嘻嘻哈哈,关键时刻人人都藏一手。想起昨天相聚时的一番话,当时没在意的商钢现在感到何晓慧露出这个消息是话里有话,你虽然立了三等功,可是组织上却派我外出参加培训,在坦克a师,我们两个是铜锤对铁刷子,平分秋色。想起这个脸蛋白皙的少女,商钢的心里突然产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童年的呵护,少年的帮助,青春时期的朦胧好感像水一样在商刚的心里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