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栖叶并不顺从,逆着秦戈手的方向将脸往自己肩膀和墙角埋,使得脖子侧面绷出弧度,连接的锁骨愈发明显,整个人瘦弱又可怜。
陈栖叶说:“你让我一个人缓一缓。”
陈栖叶还是没剪头发,刘海乱糟糟盖住了眼睛,惨白的脸颊上又有酒后的红晕。秦戈以为陈栖叶是吓坏了,还没回过神,轻声细语道:“别怕,有我在呢。”
“我说……让我一个人缓一缓。”陈栖叶的身子一动不动,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抗拒跟秦戈对话交流,看上去像是在对秦戈摆脸色。
秦戈顿时不乐意了,也没多想,强硬道:“你平时在首都都一个人,有必要现在缓吗?”
陈栖叶一言不发望着秦戈,缄默的模样不是拒绝沟通,而是意识到沟通的无效性。
但秦戈依旧在尝试和努力——
秦戈想搞清楚前因后果,干脆也坐到地上,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能这么刚烈狠绝。敢抡黑桃a往人头上砸。”
一般来说,黑桃a是酒吧迪厅里最贵的酒,每个万八千下不来,陈栖叶砸碎的那一瓶是全新的,按市面价值不少钱,但秦戈一点都不担心,安慰他道:“没事,他吓唬你的,那酒是假的,赔不了多少钱。”
真的黑桃a很贵,有些人买不起真的,为了面子也要问酒吧租假的模型,摆在桌上放着就为了好看,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秦戈以为陈栖叶听了自己的解释会放松些,陈栖叶却反问他下场陪人又能赚多少钱
“……你这都听谁说的,我演一场能拿到小四位数,没必要再去接私活。”秦戈的语气还是挺轻松的,在那种地方搞夜场确实跌价,但拿到的钱也确实多。他现在被家里人断了经济来源,没必要跟这种快钱过不去。再说了,秦戈高中那会儿也在陆崇的清吧里驻唱过,这两份兼职在他眼里性质差不多,没什么不一样。
但陈栖叶并不替他着想,不能接受道:“真的差不多吗?”
陈栖叶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大睁着,不管是面部表情还是语气都很不领情,像是刻意要激怒秦戈,跟他吵上一架。
秦戈唇角的笑渐渐收回。他闻到了陈栖叶说话时带出的酒味,也记得之前搜身时民警从陈栖叶口袋里掏出一个礼盒,拆开后里面放着块手表,和陈栖叶现在手上戴的卡西欧一模一样。
秦戈深呼吸,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眼尾处泛起几道血丝。
他依旧乐观,也希望陈栖叶能和自己一样往好处想,挤出笑尽量平和道:“这个礼物确实挺惊喜的。”
秦戈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晚上的经历,他和陈栖叶在派出所度过十九岁的生日。
但陈栖叶固执地摇头,连说好几个“不”,一次比一次坚决,咬牙切齿。秦戈都懵了,头疼得很,再次伸手想抱抱陈栖叶,陈栖叶抗拒地将他推到。
陈栖叶往退无可退地角落又缩了缩,没有去扶秦戈,也没有道歉。秦戈预感到自己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给彼此都一个台阶下,缓慢道:“你喝醉了。”
陈栖叶也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吐出来:“你知道我没有。”
两人四目相视,互不相让不似爱侣,更像分外眼红的仇人。
“行吧。”秦戈再度冷淡,下巴微抬面无表情,离怒意上头只差临门一脚。若是放在平时,陈栖叶接下来肯定会使劲浑身解数对秦戈好言好语,把人哄得舒舒服服,陈栖叶今天不仅敢摸老虎屁股,还不怕死地往屁股上踹,正面质疑秦戈:“你凭什么觉得一切还在你的掌控之中?”
“陆崇等会儿就来,”秦戈闭了一下眼,“他能搞定的。”
“又是陆崇……”陈栖叶笑,原本抱住膝盖的双手摊在身体两侧,看向秦戈的眼神竟变得有些戏谑。他问秦戈,即然到最后还是要靠陆崇,靠家里人,那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兼职,而不是继续做他的小少爷。
“你,你说什么?”秦戈一时哑口。他也笑了,气笑的。陈栖叶为什么要抡瓶子砸那个销售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现在的陈栖叶简直不可理喻,语无伦次又极具攻击性的姿态让秦戈感到陌生。
陈栖叶连问好几遍秦戈怎么能逃课去那种地方兼职,他更多的是在宣泄自己的主观情绪,好像秦戈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崩塌了,滤镜破灭了。他越说越激动,插不上嘴的秦戈越听越烦躁,拔高声量来了句:“我还不是为了你!”
狭小的空间里终于重归安静,只是他们迎来的不是喘息,而是愈发强烈的窒息。
秦戈先发制人。他之前从未抱怨过,不想让陈栖叶牵扯进错综复杂的家庭矛盾,所有压力都独自承担。他是个多么称职的伴侣啊,当家里人逼迫他必须二选一,他放弃血脉亲情要爱情,为了维持一如既往的生活水准在学业和赚钱之间选择了后者,因为他舍不得陈栖叶再过紧巴巴的穷苦日子。
他承诺过,陈栖叶只需要像高中时那样等着他来投喂就好,不需要操心别的。他如此兢兢业业的遵守承诺,给陈栖叶创造最好的环境,陈栖叶却不住地抓头发往后捋,露出含水的双眸,对他说:“这从始至终,都是你单方面的承诺。”
“你问过我需要这样的承诺吗?”陈栖叶眼里满是水光。他对秦戈坦言,他在学校里过得不开心也不顺心,他的成绩只在小镇里出类拔萃,到了2后泯然众人,并没有秦戈想象的那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