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队新兵练得差不多后,伤员也大都好了,队伍一下壮大到一百六、七十人之多,铁英就有点闲不住,对近在咫尺的隆城知己知彼起来。枕畔岂能卧虎,啃身旁这块骨头或和敌人摩擦是早晚的事,没想到敌人竟然等不及,自己送上了门来。
敌人在城里铁英不一定敢动,但出了堡垒、而且还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人就不得不动了。
铁英不想把家底暴露了,不肯在家门口打架,把队伍打乱后整编成四个排;一、二、三排长不变,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的原一排长任四排长,每排三个班,每个班十三人、一挺轻机枪;铁虎带的三排为全天候战斗值勤排,人员老练些,武器也把好的选走了。
铁英留四排长带几个已经能行动的重伤员和炊事班留守,四排由副排长带领参加行动。
部队准备好就直接摸黑来到离土城不足三里路的地方设伏。指导员和几个排长不解其意,担心和隆城一个整营的敌人全面接触侦察队无胜算,但这些人已经完全信任铁英,并不开腔。
你装老道不开腔未必老子就看不出你几爷子心里头的小九九了——脸上一副空荡荡的无辜表情就看得出疑惑了,于是铁英说话:
“此处战场相当于是在敌人家门口,也就是在敌人守军一个营的武力控制范围之内,红军主力过赤水河后,敌人就没想到要和谁打仗,也更不会想到有武装会跑到自己控制的范围来打仗,所以敌人就不会有警惕”,众人点头,铁英继续:
“敌人隆城只驻了一个营,要在这崇山峻岭中进行所谓的剿匪就不可能出动少量的兵力;而万一敌人猖狂只出动一个连或更少的兵力,那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在路上干掉他”。铁英相信部队,而几个排长更清楚部下下的实力,好像敌人果然就只出来了几十百把个人一样;果然就“一口吃掉了”,好不欢喜。但铁英接着又说:
“既然敌人不敢以少量兵力出来,那就极有可能出动两个连。。。。。。”顿了顿,见几个家伙包括指导员都显得凝重起来,继续分析下去:
“那么城内就只剩下一个连,而一个连要守那么大一座城,就是不轮换的值岗也满足不了基本的战斗执勤;如果以小部队进行牵制,城里的敌人在不明状况下是不敢对野战部队提供战术支援的,这样,我们在野外和敌人的力量悬殊就最多是一比二;如果在伏击战中消灭了敌人一部或更多的有生力量呢?”,不等几个人搬起指拇算得清楚,铁英即命四排前出,摸黑抵近城门两侧埋伏;天亮放敌人出城,战斗打响后,设疑兵、制造声势,佯攻土城,牵制敌人;谅敌人就是知道了四排底子但不晓得野外红军的虚实也不敢出城;而这里山水间的一草一木都早被侦查员熟悉了,不用担心他们走错了方向或找不到地方埋伏被敌人发现;又命铁虎率三排前出一里,在离土城两里路的一片乱石岗里埋伏,放过敌人,在四排攻城后敌出城部队必定回援,打击回援之敌;命二排副排长带二排三班在主战场后面一百米处埋伏,打击敌人的前卫侦察组,负责兜头,迎面封锁敌人;自己带二排,指导员带一排,埋伏于一个狭窄地带的两边乱石堆后。
铁英想练兵,敌人就主动的送上了门来,不过却绝不是一块什么肥肉之类的好东西,相反还是一个烫手山芋。因为敌人是两个连,兵力多出自己不说,还比自己相对的集中。但铁英不管,就是吃不掉也要把敌人打痛;他也不敢趁敌人走了两个连隆城空虚后就去攻城拔寨了,虽然集中了全部人马后还不至于少了城里的敌人,但要在出城敌人回援前打下隆城,铁英没有把握;就是凭精力旺盛又勇猛顽强的战士们打下了又如何?不说侦察大队还能剩下好多人,就是敌人千辛万苦寻找的对象出现而且集中在了一个城镇里,敌人笑安逸后把没受损失的主力回击,侦察大队就谨防鸡飞不走还连蛋都打了,只怕侦察队全军覆灭后又要把敌人笑安逸。
司令员用兵缜密细致,不出手则以,一旦出手就必定有八、九成胜算。铁英没白跟司令员,也没白在参谋队呆,又有猎人的狡猾;他可没有胆子和敌人一个野战营对垒,就即便是敌人只出城两个连他也不敢,“杀人三千自损八百”后侦察队还是赔不起,可又不想被敌人撵出驻地后居无定处的游击飘荡,那天做被子地做床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又即使完美的进行了伏击又如何?敌人经过了爆发期必定寻求决战,隆城的敌人一出呢?两个侦察队都只有跑路的份;被敌人撵着屁股打时,可能从今往后就只有在大山里居无定处的打游击了。所以铁英还是决定伏击敌人,而且是在敌人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不说重创,必歼一部;以四排在隆城牵制守敌,也兼围魏救赵之举。隆城相当于是川军的一个兵驿,谁丢都有可能丢脑壳,所以敌人主力在遭到伏击后不管结局如何都必回援:而在敌人回援路上更想不到的地方埋伏虎子和整三排,敌必受重创,或许瓦解也犹未可知。。。。。。
几个乡公所连续被抢后,敌人得到的消息是每次这些人都只有几十个人,而且没有统一制式,打扮十分怪异;有人穿着长衫,还有人居然穿着妇女的花衣服。
红军早已经过河,敌营长料想这是股土匪,不过是冒充红军来吓自己不敢打他们而已,可老子这回就偏要打,还要把你几爷子打安逸。营长很生气,没把这支不知几时冒出来的土匪武装放在眼里,带齐三、五几天的辎重粮草,毫无顾忌又很气愤的出来围剿这些可恶的花衣服土匪:呆在城里当然安逸,出来打仗谁都生气。
敌不善山地和夜间作战,为了尽快到达预定地点扎营,早早吃了早饭就出了城。
这一带属小丘陵地带,除了满眼的小山坡和一堆堆乱石头外,树木凋零、稀稀落落的农家也不多。
敌营长亲率亲信一连和战斗力颇强的二连出了县城,以二连为前卫,营部和辎重居中,一连押后。在出了人力和摊了捐款的乡里乡亲面前,部队要有点军威,以整齐的两列纵队沿大道逶迤前进。
前卫二连象征性的以一个班为前锋,名曰:搜索前进。可惜,不是可惜,就是营长也不会相信几十个土匪敢打他一个正规营的主意。所以,所谓的尖刀班就只是部队行军的一个常规队列,虽然也前出大部队百来米距离,却是毫无半点搜索的意思,连枪都是挎在肩膀上;离丛林还有相当长的路程,搜索什么?未必连惊飞的晨鸟都要抓了研究个公母不成?
离城两、三里,又是春夜清晨的寒冷,莫说早起的农夫,四周连早起的耗子都没有一只,这里的早晨静悄悄。相当于还在自己家门口走路的敌人确实大意,又在家门口要显摆抖抖军威什么的,把步子整得山响的就整进了侦察队伏击圈。
敌人显摆,铁英欢喜,侦察队两个排的伏击带前后不过五六十米,但就这几十米距离敌人就两列纵队的挤进了一个连,连走在中间的五头黄牛拉着的木板车都跟了进来,骑了匹骡马的敌营长也随后出现。
铁英不敢再放人过去,如敌人遭打急了以狗急跳墙之势向前冲的话,兜头的二排三班便不一定兜得住,敌反身来打时,只怕自己反倒要成风箱中的耗子——两头受气了。
敌营长肥胖,又偏要耍威风骑一匹瘦马,整个人就好像坐在乱石堆或草尖上移动一般,朦朦胧胧像无脚鬼一样,很有些吓人。
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铁英打的就是这种生害怕别人不晓得自己是长官一样的人,可这一枪却没把营长打死,因为突然听到枪声的骡马受惊,蹬腿直立时自己挨了一枪,救了营长一命,不过营长没遭枪打死也摔了个半死。
一段百米不到的路段就挤进了敌人一个前卫连和大半个中央纵队,而埋伏的侦察队也不足一米就有一个人,不说武器怎么不得了,起码也是这些敌人从来没见识过的真正强大,何况还是在几乎平行的一个平面上;也不说子弹就真的密不透风了,可也像一把欢快丰收着的镰刀,两轮收割后,还有几根麦秆可留?自然也就没有几个人可站得住了。于是有站不住却爬得动的人向两边乱石堆里爬,可两边的每一堆乱石后面都可能有人,而且还是想杀他们的人——稍远点用枪杀,爬近了用刀砍。敌人人多,红军不可能一开打就喊“缴枪不杀”,同样紧张得唯恐敌人不赶快死,所以大半敌人还在爬行的过程中就被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