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猴子看徐海大出风头,已觉得心里很不是味道,再听汪直这话,更如数九寒天,一桶冷水浇在背上那样,凉到心底,&ldo;他妈的!&rdo;他暗暗咬牙,在心里骂:&ldo;有你无我,有我无你!我毛猴子不把你姓徐的灭掉,就不是爹娘养的。&rdo;
&ldo;毛猴子!&rdo;
毛猴子一惊,定睛看时,才发觉自己想出神了,连渡船已开了一艘,都不知道。于是定定神说道:&ldo;船主,我们也该走了。&rdo;
&ldo;是啊!&rdo;汪直指着远处一片树林,&ldo;这两匹马安顿在那里吧!不知道便宜了谁?&rdo;
&ldo;好!我去安排。&rdo;
说着,认鞍上马,骑一匹、牵一匹,直奔树林,找个隐蔽之处,将两匹马在树上一拴。赶回原处,恰好有两条渡船回头,汪直费一两银子,单雇一艘。等船家一篙撑开,离岸已远,他才长长地透了口气,意思是不要紧了!
毛猴子习惯是上船先辨方向。扑面生寒是对头风,船既走得慢,又不便谈话,因为船家在船梢,正处下风,有些话让他听了不妥。
欲待不说,喉咙又痒得难过。迫不得已只好将声音放得极低,&ldo;船主,&rdo;他问,&ldo;上了岸,怎么样?&rdo;
&ldo;马上就走。&rdo;
&ldo;马只有一匹。&rdo;
&ldo;不要紧!&rdo;汪直答说:&ldo;再雇两匹,或者骡子也可以。&rdo;
&ldo;杭州不留人?&rdo;
&ldo;嗯,嗯!&rdo;汪直被提醒了,应该有个人在杭州当&ldo;坐探&rdo;,缓急之时好通风报信,&ldo;那么,你看,是不是你留下来?&rdo;
&ldo;留我不如留徐海。&rdo;毛猴子说,&ldo;认得我的人多,以前方便,现在反不方便,徐海是陌生面孔,没有人防备他。再说,他也比我能干。&rdo;
任凭他有意做作得平静自然,最后一句话,仍有些酸溜溜的味道。汪直自然听得出来,急忙抚慰:&ldo;要说能干,他总及不上你。不过,你说要张&lso;陌生面孔&rso;,免得惹眼,这话倒不是错的。就这样办吧!&rdo;
到得北岸,即是杭州地界。江边有家小茶馆,门外杨柳树上拴着一匹马,不用说,徐海是在茶馆里坐。走到那里一看,徐海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翘起了脚在那里喝酒。
于是汪直与毛猴子亦坐了下来,匆匆果腹,向徐海使个眼色,相偕离座,在拴马的杨柳树下等候。
不一会,徐海酒醉饭饱,满面红光地飘然而至。汪直便向毛猴子又使个眼色,让他警戒四周,看有没有人在偷听。然后浮起欣慰嘉许的笑容,悄悄说道:&ldo;小徐,这趟多亏得你!&rdo;
&ldo;好说。&rdo;徐海问道:&ldo;船主,这该你拿主意了。&rdo;
&ldo;我还是照原来的打算,马上回徽州。不过小徐,&rdo;他用情商的语气问:&ldo;你可以不可以再多辛苦一点?&rdo;
&ldo;船主,你说。&rdo;
&ldo;我这趟回去,看一看老娘,弄笔钱,带些人出来,还要大干一番。这里不能没有耳目,你能不能留下来?&rdo;
&ldo;当然可以。不过,船主,你一到徽州,就要寄钱给我。&rdo;徐海又说,&ldo;要打听消息就要交朋友,交朋友就不能太寒酸。&rdo;
&ldo;我知道。&rdo;汪直探手入怀,在腰际解下一个佩件,是汉朝用来辟邪的&ldo;刚卯&rdo;,碧玉雕成,通体透绿,名贵非凡,&ldo;喏,这个你留着!要紧的时候,拿它卖掉。&rdo;
&ldo;不!&rdo;徐海根本不接,甚至于第二眼都不看,&ldo;这个东西没用处!不但主顾难找,而且一出手太惹眼。说不定性命都要送在上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