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说什么?没听清,信号不好呀。”忍着笑将手机挪开一些,听到那头再平静不过的声音低缓传来:“常小愿,你给我等着。”随后啪嗒一下,电话被挂断了。
我是彻底被这人给逗乐了,于是心情很好的不但将两盘子菜给解决了,还吃下一碗饭。心满意足地摸摸有些圆滚的肚皮,感叹民以食为天,这食当真是要胃口对,还要心情对啊。
饭后梳洗完我就坐在沙发上意兴阑珊地选着电视节目,静等某人。
回到公寓后神经的放松,本身身体的疲倦,加上心情的愉悦,很快就让我在电视噪音里困顿了过去。似乎听到耳边有手机短信声传来,但眼皮太沉了,最终渐渐进入了梦乡。
是的,梦乡。
我又回到了布林镇,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周旁的店铺很陌生,完全不是我曾见到过的那些。走着走着,我没来由的心慌不已,因为忽然发现这镇除了进来的路是一样的,其它所有的都不同,包括那些楼屋,它们甚至都不是十几年前的旧房,更像是古色建筑。
每一脚迈步,都能听到我的鞋根与地面敲击声,低下头,没有水泥铺路,只有古老的青砖地。可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突兀的叮铃铃声,那是自行车铃声?循着声音望过去,有一个身影正骑着一辆老解放自行车过来,身影模糊地从我身旁掠过时,我被震在原地。
那是曾经梦见过的年轻邮递员?我几乎把这件事都忘记了。想也没想就跟着追了上去,他骑的是自行车按理速度不算慢,可我光用走的居然也能跟得上,只是保持着一个特定的距离,无论我是加快脚步还是放慢都不能跨越。
周遭是空无一人的古色建筑,前后两人身处这空间很不协调,这感觉很诡异。而更诡异的是,我看到那个背影停了下来仰头而望,在他跟前是耸高的城墙以及沉重的石门。
我第一眼看这古色城墙和石门就觉得熟悉,转念间发现它们与地下围城很像。
不,不是很像,是根本就是。
石门上的纹理,城墙砖石的堆砌排布,全都如记忆中那般。唯一的区别是,一个隐在黑暗中,一个曝于光天化日里。
我再次环顾四周,这些房屋、青砖、高粱,我不是古羲,辨不出是什么年代的建筑风格,却为心中有个念头而震惊。这不会就是布林镇下的那个围城吧?
下意识地想要走近房屋去触碰一下,可是当我的指尖触及时却发现摸不到实体,甚至手指都能穿梭而过。这些房子都是虚幻的?还是因为我在梦中,所以摸不到任何东西?
我的目光回转向城墙与石门,本想尝试是否连它们也摸不到。可脚刚迈出一步,却突的全身僵住了,想得太过入神竟忘了那年轻邮递员,这时城墙之前哪里还有他的身影?愣神过后立即跑过去,左右四下都找了个遍,也没看到人影。
突的目光一顿,在城墙与最末端的房子之间有条小巷,那不远处巷口的地面露出来的东西像极了自行车的把手。我走了进去,越走近看就越确定,那黑色的皮套正是自行车的一只把手。等我走到巷口时,看到那辆老式的解放牌自行车就横躺在地下,诡异的是两只轮胎还在腾空旋转着。
迟疑了下,蹲下身想仔细察看。可突的后脊发凉,就在我蹲下来的那刻,我看到了一道影子重叠在自己身上,头缓缓压低向后看
几尺之外,站了一双脚。
蓦的从梦中惊醒过来,眼睛睁圆,瞳孔放大,心脏也在收缩,急剧地喘息。等呼吸终于平缓时一摸额头,满手的冷汗,包括背脊上也凉飕飕的。
这不算是噩梦。最后我惊醒过来也并不是在梦中察觉到身后有人而恐惧,让我惊愕的是那双脚,或者准确地说,是那双鞋子。
那是一双我见过很多次的鞋子,军靴。
环顾四下就知道自己还窝在沙发里,身上因为出了一身冷汗而粘腻,但我没有半点想动的意思。脑子里浑沌的很,又闭了闭眼,一副场景渐渐清晰。
城墙与古屋之间的小巷,被遗弃的还在滚动轮胎的自行车,从头顶覆盖住我的影子,以及,身后几尺外的一双穿着熟悉军靴的脚。
理智在告诉我这只是个梦,可却控制不住思维在想为何到最后我会在梦中看到的是古羲的脚站在身后?根本不合理啊。
其实以前我是个很少梦的人,甚至可以说不做梦。是从收到第七封笔友的信后,最初是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满脑都是碎片的画面,不断地重复,我将之称为噩梦;后来到了布林镇上,我梦见邮局,又梦见不可能是老谢头的年轻邮递员,这还能解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再到围城中,我梦到房屋里坐在桌前的笔友,也都与当下的环境有着密切关系。
可是今晚回到了萍城的家,我却做这样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