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恪哥哥好受的
☆、李闯
几名夷人扛着她窜出了地道,外头一片明媚的春光,地道尽处是一面缓坡,山坡上有绒毛状的野芳,并着不知名的嗡鸣的野虫,冉烟浓勉力支起脑袋,在不断的颠簸之中,看到陈留远去的城墙,心瞬间落满了灰。
穆察是给夷族汗王搜寻汉人美女的一个奸细,或者在夷族他是使者,冉烟浓没有想到有一日她会落入夷族汗王的手中,她的爹爹和哥哥一定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容恪铁定就完了。
这个时候她想着的竟然还是容恪……冉烟浓阖上了眼眸,用力将手腕上的珊瑚红珠挤下来,一颗一颗地撒在地上。
穆察他们全力往山坡冲下去,支云家是出了名的骑射如风的家族,他们家的奴隶不但脚程极快,而且耐力极好,数人一直狂奔到了晚间,就着黑魆魆的暗光钻进了一间破庙。
山谷里头只有一间不扎眼的庙宇,荒废已久,外头倒挂着青黄半枯死的藤,一口干涸的古井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臭气,佛堂后有一间废弃的耳房,穆察令人将冉烟浓绑在石床栏上,回头冲昆奴道:&ldo;去河里找点儿水来,赶了一路了,这里很隐蔽,容恪找不来的。&rdo;
他们叽里咕噜地说着夷族语,冉烟浓凝神听着,遗憾终归还是听不懂,虽说穆察承诺不会在见到大汗前动她,但他们都是一群不重诺言的骗子,冉烟浓不得不戒备起来,她的手藏在了背后,隔着床栏用力地摩擦着,在穆察看过来时,却镇定自若地蜷缩了两条腿,半隐匿在漆黑的没有烛火的暗光里。
穆察笑道:&ldo;我不知道中原的女人原来也有勇敢的。&rdo;
他的汉话说得很蹩脚,勉强能一听的水平,冉烟浓别过了头,&ldo;我想必不是阁下的第一个猎物。&rdo;
&ldo;对。&rdo;穆察搬了一只小凳子坐过来,半截身子藏在月色下,他很欣赏冉烟浓的无畏,竖起了一根大拇指,&ldo;之前也找到过不少美人,但是她们都害怕被送到汗王身边儿去,你们中原不少女人比我们夷族女人还烈,不到半路上便咬舌自尽死了。汗王大怒,所以我们也很难办。但是小姑娘,我相信你不会轻生的。&rdo;
冉烟浓挑了眼,微微后仰着身子,笑着问:&ldo;为什么?&rdo;
这个穆察生得一脸慈眉善目,但逆着光,看到黑夜里只剩下一团彪悍的黑影时,还是令人发憷的,冉烟浓的后背冷汗涔涔,脸颊上挂着的两团笑容抑制不住地渐渐分崩离析。
穆察道:&ldo;因为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求生的希望。你在等着人来救你?等谁呢?&rdo;
不待冉烟浓回话,他便自负地笑了起来,&ldo;小姑娘,不会有人来的。这里再往北二十里,就能抵达夷族人的马场了,到了下一站,我们就能找到接应的商队换马。&rdo;
冉烟浓齿冷地拗过了头,&ldo;你得罪了容恪,以后还能来陈留么?&rdo;
穆察疑惑:&ldo;得罪容恪?小姑娘,你又是他什么人?据我所知,容恪没有妹妹。&rdo;
冉烟浓微微敛眸,这个穆察眼力好,一眼便看出她是处子,自然没往她是陈留世子妃那处想,容恪是夷族汗王的死敌,说出去兴许还会激怒穆察,汗王也想必会加倍凌|辱她……她不能说。
&ldo;我是陈留人,我们世子勤政爱民,他不会放过你。&rdo;
穆察哈哈大笑,&ldo;小姑娘你这么美,上回有个姿色不如你的,得到了汗王三个月专宠,你国色天香,我们大王少说要疼你半年,半年内我是不用再来陈留了,届时即便再来,也会再改头换面,容恪又不认识我。&rdo;
冉烟浓咬了咬唇,&ldo;我敢与你作赌,你一定会后悔今日抓了我。&rdo;
&ldo;说实在话我确实后悔。&rdo;穆察的胸膛几震,发出夷族人狂狮猛兽般的低沉的吟啸声,&ldo;我们大汗视容恪为劲敌,他几番周密筹谋,都想伺机刺杀容恪,但我们在陈留盘桓许久,这位神秘的世子竟从未露面过。&rdo;
冉烟浓道:&ldo;难道你贪生怕死没上过战场?&rdo;
话未落,穆察忽地一记眼风扫将过来,让冉烟浓惧怕地闭了嘴巴,穆察愤怒地&ldo;呸&rdo;了一声,冷笑道:&ldo;咱们夷人还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你该问你们世子为何上阵从不用真容!&rdo;
穆察冷笑着,言辞之间对她的夫君全是鄙夷,可冉烟浓却知道,他们因为胜不了容恪,因而多年怀恨在心,不管容恪用阴谋还是阳策,输了的人都应该乖乖吃哑巴亏以求卷土重来,逞口舌之利谁都行,懦夫行径。
破帘外,仓奴将篝火升起来了,火焰有些晃眼,穆察一看,便提着一口气掀帘而出,一脚将火踩灭了,将仓奴踢到一旁,&ldo;谨慎行事。要是火烧着了庙,我们就暴露了。而现在还是陈留地界!&rdo;
仓奴匍匐在地,也不顾肉体凡胎,就着管家的&ldo;圣旨&rdo;以肉身扑上去,将火压灭了,一声不吭,等待管家再次示下。
穆察往庙门外看了好几眼,嘀咕道:&ldo;去取水,怎的去了这么久?&rdo;
也正是再此时,庙外传来了昆奴喑哑的声音,穆察心神凛然,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徐徐地往破庙里踱过来,犹若踩着一团细碎的流云,发冠上的玳瑁漾着温润的光泽,他手里拎着一团瘦小的黑影,竟是被拿在手里满脸漆黑的昆奴,穆察怔然,汉人说的云泥之别,原来是如此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