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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琵琶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为弟弟心痛,眼睁睁看着钱一点一点没有了。亟欲给他一点弥补,她告诉他:

&ldo;妈要卖珠宝,拿了出来要我拣,剩下的都留给你。&rdo;

&ldo;给我?&rdo;他笑道,真正诧异,却挂着缺乏自信的人那种酸溜溜的笑。他的牙齿锯齿似的,让人觉得像个缺门牙的孩子。

&ldo;是啊,她先帮我们保管。你的是小红蓝宝石。&rdo;

他的嘴皮动了动,忍住了没问她拣了什么。

&ldo;我拣了一对玉耳环。妈说将来你订婚了,可以镶个订婚戒子。&rdo;

他一径好奇的笑着,仿佛这个念头前所未闻。然而喜悦之情却无论如何藏不住。没有人提过他将来结婚的事,当然时候到了他势必会结婚,只是现在就让他有这个念头,使他的心先乱了,不太好。琵琶不知如何是好,她说的只是遥远的将来,他却眼睛一亮。前一刻还像饱经人情世故,对钱精明得很。

秋鹤来过了。陵听说了消息。来找她,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

&ldo;你要到英国去了?&rdo;应酬的声口。

&ldo;不知道去得成去不成。&rdo;

他斟酌了一会。&ldo;我看不成问题,没有理由去不成。&rdo;

她要的他一点也不心动。她倒不想到她是割舍了他焦心如焚紧钉不放的那份日渐稀少的财产。

二十

秋鹤做露的代表并不划算。他总可以向榆溪借点小钱,至不济也能来同榻抽大烟。他反复解释只是传话。榆溪若不信守承诺,露也拿他没辙,除非是要对簿公堂。然而榆溪也只是延挨着。琵琶年纪太小,不能一个人出国。万一欧战爆发呢?把一个女孩家孤零零丢在挨轰炸又挨饿的岛上?

秋鹤还得来第二次做敌使。荣珠第一次没言语,守着贤妻应有的分际。这一次打岔了,不耐榆溪的浑水摸鱼:

&ldo;栽培她我们可一点也不心疼。就拿学钢琴来说吧,学了那么些年,花了那么多钱,说不学就不学了。出国念书要是也像这样呢?&rdo;

&ldo;离了何干一天也过不得。&rdo;榆溪嗤道,绕室兜圈子。

&ldo;琵琶到底还想嫁人不嫁?&rdo;她问道,&ldo;末了横竖也是找个人嫁了,又何必出国念书?&rdo;

话传回露和珊瑚耳朵里,两人听了直笑。

&ldo;哪有这样,十六岁就问人想不想嫁人。&rdo;露道。

&ldo;你学琴的事,&rdo;珊瑚道,&ldo;我不想说我早说过了,毕竟我也没说过,不过我是觉得不想学就别学了。可是现在他们可有得说嘴了,说是你母亲想让你做钢琴家,他们付了这么多年的钱,到头来你倒自己不想学了。下次再有什么,他们正好拿这事来堵你的嘴。&rdo;

&ldo;我就不懂你怎么突然没了兴趣。&rdo;露道,&ldo;你好爱弹琴,先生又那么喜欢你。&rdo;

&ldo;至少英文没有半途而废。&rdo;

&ldo;万一去英国打仗了呢?&rdo;琵琶问道。

&ldo;打仗了政府会把孩子都疏散到乡下去避难。&rdo;露仍当她是小孩子,&ldo;这点可以放心,他们把小孩子照顾得很好,英国人就是这种地方好。&rdo;

&ldo;我不担心,只是纳罕不知道会怎么样。&rdo;

&ldo;你得自己跟你父亲说。万一他打你,千万别还手,心平气和把话说完。&rdo;

她坐在父亲的书桌前看报,掉过身去,不经意似的转述了她母亲的演说:

&ldo;爸爸,我在家念了这么多年的书了,也应该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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