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山丝毫没有察觉到心魔的手脚,他起身跟在救俗剑后走到“应遥”面前,向他伸出一只手,“应遥”抓着剑警惕地看着他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跳上来,”卓远山用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摊开的掌心,用一种心满意足的口吻说,“我就告诉你。”
“应遥”跳到他搭在博古架的指腹上,踩着他的手指走到他掌心,然后用力一跳抓住他的衣领挂在他胸前,举起救俗剑抵在了卓远山喉咙上,面无表情道:“说。”
卓远山还没来得及碰一下他就觉得衣领一沉,紧接着冰凉杀意从巴掌大的“应遥”身上冒出来,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托了一下“应遥”,让他踩在自己的衣襟上,冷静道:“我在渡情劫,你是我的心魔创造的假象。”
“应遥”好像丝毫没听明白,他仰头望着卓远山,指甲大小的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接着像被他的胡言乱语激怒一样,举起救俗剑往他的脖子狠狠一刺。
卓远山用一小团灵气挡住了这一剑,屈起手指垫在“应遥”脚下,轻轻把他从衣领上摘了下来。
心魔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唯一有些值得奇怪的是“应遥”似乎没办法反抗他,他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不小心弄断他的胳膊,但是“应遥”似乎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他的剑还陷在卓远山喉咙前的灵气团里,“应遥”瞪完他从卓远山的指节跳到他的虎口上,沿着他的手背跑了两步,灵巧的抓着他衣袖上的褶皱爬上他的肩头,用脚蹬着他的锁骨试图把剑拔出来。
卓远山被他弄得有点儿痒,应遥的脚最多只有他的小指甲盖那么大,鞋底倒是挺硬,踩在身上有点像被筷子扎了一下,既叫人被可爱得肝颤,又叫人想把人按在手心干点儿坏事。
卓远山指尖动了一下散掉灵气团,应遥正用力拔剑,突然手中一松,还没来得及卸下力道就失去了平衡,手臂下意识然而毫无作用地挥动了一下,整个人从卓远山身上掉了下去,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卓远山摊开接他的手掌中。
“应遥”的头枕在靠近拇指根的地方,脚垂在掌侧,手臂张开,右手紧紧握着的救俗剑从指缝中支出去,看起来有点儿摔懵了,半晌没有爬起来。
他实在是太小了,只要卓远山合拢手掌就能把他完整地攥在手心里,怎么挣扎也跑不出去。
心魔停在卓远山的膝盖以下,没有贸然往上爬,它努力寻找着卓远山露出的心境破绽,好把一部分至今仍在卓远山身体外部的本体弄进他的识海,一边努力侵蚀着他的元神。
卓远山的识海大小已经和渡劫初期的修士相差无几,心魔和元神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还都在静谧中,白狼元神仍旧横卧着,没有睁开眼,身体几乎全部没入了红雾,只剩一小截尾巴尖还在外面,心魔则缠着他的每一根毛发,竭力往他身体里钻去。
白狼元神身上偶尔浮现出一点儿色彩斑斓的微光,这些微光一出现就化作各种利刃的形状去斩红雾,红雾一被它们碰到就会溃散,因此红雾虽然看起来数量众多,一时却奈何不了白狼元神,看起来还是势均力敌的局势。
卓远山识海外应遥的元神重新飞到了他的眉心前。
第一百零六章诱导
剑修把救俗剑挂在了腰间,再次伸手碰了碰眉心前的微光,抱着胳膊站在原地思索起来。
“这个长得像盾牌一样的光是什么?”救俗剑问,“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它问出一句话的功夫微光又换了颜色,从微白而明亮的光变成了有些血红的色泽,这回应遥没有再贸然伸手触碰,他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下已经减少得包裹不住停在一旁的梭舟的红雾,回答说:“是心念。”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后招,”他忧虑地说,“但看现在的情形,我的剑阵可能一会儿就要派上用场了。”
心魔没有听见这句话,即使听见它也不会太在意,化神中期的剑修和只差一点儿就能步入渡劫的魔修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几式剑意能填补的,它完全不需要担心和自己相融后的魔修会在应遥身上吃亏,只要它能够抓住卓远山的破绽让他接受自己。
而它的目的离实现似乎不太远了。
心魔在卓远山合拢手掌把巴掌长的“应遥”攥在手心里的瞬间蹿上了他的大腿,识海里的白狼远山稍微抽搐了一下,随即被红雾全部吞没,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卓远山抓住了“应遥”,把他举到自己眼前,按捺不住地用另一只手的指腹蹭了蹭他的脑袋。
“应遥”的头从他拇指和食指圈成的环之间露出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被揉得乱蓬蓬的,满脸愤怒地用力拽着被他手指夹住的救俗剑,有点儿歪斜的发簪被他甩了出去,啪的一声落在卓远山膝盖上,然后摔成了三四截。
卓远山没有在意他这点儿小小的挣扎,“应遥”拽救俗剑拽得脸颊泛红,但救俗剑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手臂有些抽筋,整个人僵了一下,不再试图抽出救俗剑,慢慢低下头,垂下来的长发挡住了他的神色,卓远山轻轻从他手里抽出救俗剑拨开他额前的头发,有点儿疲惫地叹了口气。
“我和你说我在心魔里有什么用,”他自嘲地说,“别说你这个心魔变出来骗我的玩意儿,就是真正的阿遥也不会同情、安抚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