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大姐姐,你并不孤独,有死去的也有活着的。”
“蓝天之下堆满骨架,谁都不孤独。”
深渊般的孤寂凝聚在沉重的棺材上,浑浊的闷热熏染出不切实际的眩晕,眼着地的人都为出神的局外人。
黑色的发丝上沾了枚青绿色的松针,纯黑的眼睛映入无边的土地,一身简朴黑衣的林琉伫立在一棵从土地汲取力量的马尾松之下,如同被困在橡木桶的鸽子,手捧着艳丽的花束,清醒地注视着死去人的躯体,心空荡荡的,仿佛被挖土的铁锹剜了一块。
“我想,满头白发剥落了璀璨的筋脉,也收获了死于黎明的命果。”
此时,林琉十五岁。
“你今日做梦了吗?小远。”
席远听到眼前十六岁的林家少年这般问道。
坐在一旁的席远神色像是怔了一下,顺从眼睛,真正看向淡淡阳光下快要透明的林琉,说:“没有。”
“哦。”
林琉眯着眼睛看向席远,身后是铺天盖地的绿树,绿意盎然。他像一只此刻对花情意缠绵的寡情白猫,带了点打趣儿的逗弄与若无若有的懒散。
“你呢?”席远迎着猛然增大的阳光,轻声问在躺椅上闭上眼睛的少年。
“我没有,今天没有,昨天也没有,前天也没有。时间很久了。”林琉幽幽吐着气,像是被这阵燥热蒸出一股子的凉气。
身上的薄毯显得多余,也成了垫脚的布。
席远静静听着他缓慢的说,每个字都拖着调子,荡啊荡的,像在对着溪水哼唱柔和的小曲。话语停下,接着,触不可及的冷淡让溪水迅速结了冰。
猛然,林琉拍了下椅子把手,两条手臂撑着他细瘦的身躯探出来,如一位坐在太师椅上,却突然得知敌军来犯的老将军,虎虎生风地怒睁双目,坐在椅子上快要起身。
全脸的表情都生动了,两颗黑黝黝的眼珠子饱含热烈的期待。长长的睫毛轻颤,掠过阴凉地,像是要先主人行一步,飞走。
刚亲吻花的嘴唇被花熏染出艳丽的色,勾出了个上翘的弧度,如猫儿竖起的胡须,不经意地挠着心。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琉略显激动地起身,直直看向席远,沐浴光的他渗入了难得的活力。
一对细长的眉毛扬起,略微地抖动也如蝴蝶煽动翅膀惹人喜爱,引得窥探它的花更偏爱。活力的生机从这对原先露水般淡雅的眉头间窜起,对一直关注他的席远来说,相当于一场平静的火山轰然喷发。
“意味着什么?”
同样身为少年的席远问,想不通这个奇怪的人要做什么,冷淡的他也被林琉调动了,浮现出渴求知道的欲望。
“意味着我要出去了!绝不是戏言,哇,哇哇。春风,不,夏风新奇了。”
“夏风一直平淡如常,”席远低声说。说着只有他能听清的话。
林琉兴高采烈地挥舞起手臂,激动的一甩,打到一旁的槐树树干,细白手面凸出的三角骨浮出一朵浅莲红的花。
兴奋的他蹦跳了两下,手臂继续甩,即使疼痛,也不能使他的欢欣受到一丁点的损害。
梦中的怪物、奇异的星海,神秘的爱人,要由林琉带到人世了!
席远发现现在才是火山喷发,神情却不为所动,这只是对其他人如此。
谁能想到,一直待在家十六年的林琉小少爷,因为三天不做梦了,便打算出去了。
“多么稀奇啊。”冷淡的人轻轻叹息。
席远是难得见到林琉的一个人,拜他的家族所赐,主要是他的哥哥。
席家与林家有姻亲关系,林琉的大姐嫁给了席远的哥哥。两人真心相爱,也让林家与席家的关系更加亲密。
两家人成为亲家是在三年前,席远见到林琉也是在三年前。
他时常听到林琉的名字,与他同岁的一个男孩,却将自己锁住的一个古怪男孩。
许多人叫他金笼少爷,一位困在睡梦中的懒蛋。
()
。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