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静谧,夜幕下整个四合院都安静下来,只除了外面胡同里的街道大妈巡逻队还在喊些什么,远远的听不太清楚。冯妙坐在对面椅子上,表情沉静,身材单薄,看得方冀南心里一阵柔软。
“妙,”方冀南两大步跨过去,一伸手把她拉起来,用力抱进怀里。
“妙,对不起。”方冀南带着一丝鼻音道,“怪我,我、没照顾好你们,我早该回去的。”
冯妙被他箍得太紧,都有点呼吸不畅了,她费劲地把胸腔挣扎出一丝空间,淡声道:“方冀南,我以为你是来离婚的。”
第44章事不过三
“方冀南,我以为你是来离婚的。”
“闭嘴!”
方冀南一声低斥,带着一丝强忍的哽咽,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半晌默默无声。他个子高,先不说他这个姿势舒不舒服,反正冯妙被迫仰头伸脖子,半晌,叹气推他。
“方冀南,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行不?”
“不放。”方冀南,“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以为,以为……”
以为他们母子三个被人给害了,进了别人的圈套,他们娘仨要是有个什么事,他这辈子还怎么过……方冀南喉头发堵,顿了顿气恼地化作一句,“你来了怎么也不给我发个电报,你、你急死我了。”
“……”冯妙无语望天,“方冀南,咱俩到底怎么到这一步的?”
“我,怪我,我不好。”方冀南放开她,自己在椅子上坐下,顺势把她拉到腿上坐着,胳膊把她圈在怀里。
“你还想不想好好说话了?你要不想谈就算了。”冯妙挣扎一下没脱开,气的看他。
在她平视的目光中,方冀南放开她,看着她在旁边椅子上坐下,顺手理了下被他弄乱的头发。
“冯妙,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离婚,绝对不可能的。”对上她平静淡漠的目光,方冀南苦笑,“我知道,我没良心,我陈世美,白眼狼,我抛妻弃子要跟你离婚,冯家村的全体父老乡亲已经指着鼻子骂过我了,骂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可是我他娘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怎么回事。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
方冀南把椅子拉到她对面,胳膊肘搭着膝盖,倾身拉着她的手,一脸祈求道,“冯妙,就算我有罪,该枪毙,枪毙之前你也先审问一下吧?”
“那你说。”冯妙端坐。
方冀南看了看床上睡觉的俩孩子,这房子统共也就一间屋,琢磨着两人连个独立说话的空间都没有。
万一吵醒孩子,还得他们自己哄。
“对,我们去那间小厨房。”方冀南伸手一拉,就把她拉了起来。冯妙也怕吵醒孩子,便任由他拉着她出去。
两人进了小厨房,门一关,低矮狭小的盝顶耳房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隐秘空间,虽说锅碗瓢盆的环境气氛不那么对,方冀南倒也满意多了。
然而小厨房里只有一个木凳,里边本来地方就小,放个炉子放个锅,放个菜板灶台就满了,冯妙平常就做个饭,也不在里边吃饭,这小木凳,大概还是白天孩子搬来玩的。
然而方冀南个子高,站那儿一伸手就能摸着房顶了,看着都有点别扭。进了屋冯妙自顾自在凳子上坐下,方冀南索性就在她跟前蹲了下来,两手扶着她膝盖盯着她。
“冯妙,我没要离婚,年前我们通信还好好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年后你没给我来信,我还寻思你在等我回去,反正过了年我就回去了。”
方冀南在心里把理了理,说道,“那不是我春节前写信,说过年回不去了,年后大概要回去一趟吗,其实年前这边家里有个重要的事情,我哥的骨灰找到了,送他回老家安葬。我哥的事情有些复杂,信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大过年的,我就先没跟你说。”
当年他哥突然跳楼死了,事发时家里甚至都没得到消息,其实那时候家里也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被看管着,家被抄的一团乱。过后才知道他哥没了,都没让他去看一眼,人葬在哪儿、骨灰下落都不知道,再后来他就离开了帝京。
那年代人死的轻巧,那些人就随便编了个假名把人火化了,骨灰丢在火葬场无人认领。他父亲出来后,就一直在找,找到后决定把长子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连同方冀南过世的母亲一起迁葬回老家去。
“高考恢复后,按政策当年因故中断学业的可以继续回去上学,但是我的情况不是有点特殊吗,人家复课后我没回去,又没有明确说法给我下放还是怎么,我自己跑了的,改名换姓人间失踪了,档案什么的都中断了对不上,再说当时突然恢复高考千头万绪,学校考试招生也顾不上先安排我们这波人,到了春节前后才逐一核实恢复学籍,我可以回去继续把大学读完。但是我那时已经在老家了,走的时候都还没接到通知,我是农历腊月十六动的身,也就是临走之前匆匆给你写了封短信,我寻思反正我过了年就回去了,有啥事回去慢慢说。”
“把我母亲和我哥迁葬回去,我大姐、二姐一起回去的,安葬完了父亲就让她们回来了,我和父亲就留在老家过的年。年后回来,3月6号学校开学,需要迁户籍和粮油关系,我还寻思我得抓点紧,正好回去一起办了。结果从老家回来后,我父亲旅途劳顿加上心情影响,就病了。我父亲一病,我大姐就说我这唯一的儿子不能离开,她就说别耽误开学,她帮我回去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