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晚上九点多才堪堪散了。
周家一直送他们上了车才折回。
林雪妍到底是搞艺术的,心性比较单纯,问丈夫,&ldo;庄陌的叔叔来头很大吗?&rdo;
&ldo;何止来头很大,整个s市的税收财政经济贸易很大程度上都得仰仗奇星科技。奇星是上市公司,还有海外背景,估计就来源于庄子蔚。他是奇星科技最大的股东,不仅是资产,还有技术大半系在他身上。但不知道为什么,股东大会庄子蔚基本从来不出席,所以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没有几个。这一阵子国家不是要搞什么科技卫星城吗,就得这些大型科技公司支持,我和他见就见过两面,这才认识。这个人城府相当深,看不透,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呆在大学里教书。对了,他的真实身份千万不要说出去。&rdo;
此曲只应天上有
庄子蔚的动作相当快。周三中午的时候工人已经将一架调好的bosendorfer三角钢琴送到家里了。
庄陌回到家,看见这个庞然大物。激动地掀开丝绒罩,有些颤抖地抚摸着琴身,庄子蔚立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她。
&ldo;随便弹一曲给我听听。&rdo;庄子蔚开口。
庄陌打开前顶盖,双手将顶盖右侧近人处向后方折翻,与后面的顶盖叠起,然后坐在琴凳上,脚踩上踏板,双手放在键盘上,朝庄子蔚粲然一笑,&ldo;叔叔,我弹我当年的成名曲给你听好不好?&rdo;
&ldo;你的成名曲?&rdo;庄子蔚挑眉问她。
&ldo;肖邦的小狗圆舞曲。&rdo;话音刚落,庄陌的手指已经在黑白琴键上蝴蝶一样翩跹飞舞起来。起势是暴风骤雨般的速度演奏,充分展示了华丽的技巧,情绪饱满而热烈;中段节奏突然放缓,柔美抒情,充满浪漫感情。庄子蔚目不转睛地看着完全沉浸在音乐里的庄陌。果然很爱钢琴呢。可是为什么又要拒绝走专业道路呢?有什么缘故吗?
林雪妍果然按照约定,晚上上门指点庄陌练习。
林雪妍第一次来的时候相当不习惯这种工业化金属的家居设计,和庄陌说起时庄陌笑着说她早已经习惯了,如今看见那种繁复典丽的设计风格反倒是不习惯了。
可见习惯是世间最为可怕的东西。
为了最快时间内恢复庄陌的基本功,林雪妍要求她以车尔尼钢琴练习299曲目作为准备练习,左右手基本音阶,琵音,分解和弦的转指,平行三度音阶,左右手连接及右手分解的八度,高声部跳音,三六度双音的颤音,庄陌很快练熟。
到底底子扎实天赋又高,一个月后庄陌便开始练习二部处理,以巴赫的15首二部创意曲为练习。半个月后开始3部处理,依然是巴赫,他的3部创意曲。
天气也渐渐热起来。
庄陌已经练起大型乐曲。
庄子蔚其实极其喜静。无论什么天籁之音,只要超过五十分贝他就会肝火上升。然而现在他却已经习惯静静坐在一旁看她旁若无人地弹琴。平日里和他独处,庄陌总会有些拘谨,唯独弹琴时全身心投入,紧张自然抛之脑后。庄子蔚喜欢看她弹琴的样子,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如此多的表情,弹奏时她会随着旋律的高低走向,舒缓激烈而露出各种表情,非常有趣。
比赛在七月份暑假的时候进行。
s市的大剧院内。灯火通明。钢琴演奏界内的权威、艺术学院的教授、外籍演奏家一连串儿坐满了评审台。
大赛组委会前期宣传工作相当到位,做足了宣传,除了参赛选手的亲友,不少钢琴爱好者也买票进了场。诺大的剧院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评委们的后面就是贵宾席位,专门为文艺界的领导和赞助商准备的,庄子蔚赫然也在其中,更为诡异的是周仲言就坐在他旁边。
两人的形象显然与大家印象里的&ldo;领袖气质&rdo;相去甚远,不时有入座的领导和赞助商投去好奇的一瞥,暗自揣测二人是何来头。
今日是业余组决赛的日子。庄陌由于有林雪妍的推荐,直接进入决赛。
庄陌在二十个人里是第十七个上场。
庄子蔚一直闭着眼睛。他绝非一个音乐爱好者,除了庄陌的演奏他对其他人的表演根本没有兴趣。耳中音乐连续不断,好容易止住又是一片掌声,搞地他闭目养神都不得安宁。
直道报幕员说&ldo;下面有请第十七位选手上场,她的演奏曲目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rdo;庄子蔚的眼睛这才睁开,坐直了身体。旁边的周仲言也是一脸热切地望着台上的庄陌。
庄陌穿着一件连肩小包袖白底蓝花的真丝旗袍,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半偏在脑后,将堕未堕,越发显得双瞳如水,骨清神秀。她站在舞台中央朝台下鞠了一躬,便袅袅婷婷地走向琴凳,坐下,深呼吸一口气,随着她的手指的跳跃,轻灵的旋律如同迷蒙的雨丝在舞台上飘落,那种微醺的感觉让人仿佛置身在春天的原野上,湿漉漉的雨气混合着糙木的清芳,让人迷醉。
林雪妍专注地听着,脸上写满了满意。克丽斯汀也静静地凝视着她,这个孩子长大了啊,演奏的水平也越发进益了。
庄子蔚看着舞台上的庄陌,周围是暗淡,唯独一束白光斜斜地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剪影分外诱人。看着周围人或为她的乐痴,或为她的色迷,他的心中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焦灼的怒意,这种自己的宝贝被他人窥伺觊觎的感觉让他相当不慡。
待到庄陌起身鞠躬退场,场下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评委们交头接耳显然在为这一个新秀的发掘而激动不已,贵宾席上的赞助商却瞄上了她清丽的外形,打起了请庄陌代言产品的主意。
庄子蔚压抑住勃发的怒气,离开座位,去找庄陌去了。周仲言本想跟着去的,可是想想庄子蔚对自己的冷淡态度,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