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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ldo;你他妈眼瞎啊!&rdo;大叔显然深谙谁声音最大谁有理的生存规律，从地上爬起来后，扯着洪亮的嗓子朝走过来的黎子清大吼：&ldo;怎么开车的!有人过来看不见吗?&rdo;

黎子清被他劈头盖脸地一通骂，脸色又白了几分，却依然耐着性子地朝他解释：&ldo;这位大哥，我是看到绿灯出现才走的。另外，&rdo;黎子清看了看地上半边身子还被压在电瓶车下面的女人，对他说：&ldo;您不用先把她扶起来吗?&rdo;

&ldo;干啥?扶起来你好逃脱罪责吗?&rdo;男人挡住黎子清欲弯腰搀扶的动作，指头差点戳进对方眼睛里，唾沫横飞地说：&ldo;我告诉你，我老婆要是有个好歹，你就等着赔钱吧!&rdo;

黎子清有些想笑，&ldo;大哥，明明是你闯红灯在前。&rdo;

中年汉子急赤白脸地继续吼：&ldo;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闯红灯了?开个破凯美瑞牛逼什么，在路上横行霸道，枉顾他人安全，有本事开奔驰宝马去啊!&rdo;

副驾驶车门咔嚓一声响了，面色冷若冰霜的季冰走下来，手轻轻一推将车门扣上。他没看黎子清，直接转向中年大汉，挺拔的个头往那一站，渊渟岳峙般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冷冷道：&ldo;你在吼什么?&rdo;

许是之前喝了酒，季冰的眼睛有些发红，加之前面又无端被撞了脑袋，让此刻的他仿佛一只被侵占了地盘逼近狂怒边缘的凶兽。中年大汉在他这样骇人的气势下，禁不住有些萎缩，稍稍放低了声音道：&ldo;他开车不看路，我老婆被撞成这样，你们说怎么办吧。&rdo;

&ldo;是他不看路还是你眼瞎?红灯停绿灯行，是我记反了还是你糊涂了?&rdo;

中年大汉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地说：&ldo;你们是一伙的，老子不管，叫警察来吧。&rdo;

季冰嗤笑一声：&ldo;叫警察来也是你闯红灯。&rdo;

黎子清走过来，将季冰拦在身后，轻声对他说：&ldo;你别管了，我来吧。这种事故警察也不好判的，电动车属于弱势方，最好还是私了。&rdo;

季冰有些不可理喻地看着黎子清：&ldo;他弱他有理了?&rdo;

黎子清叹气，季冰对于这种市井套路显然一窍不通，他却司空见惯，想了想，低声对季冰说：&ldo;到时候，警察说不定还会判我们全责。&rdo;

季冰眉头紧锁，表情相当费解，片刻后执着道：&ldo;那就起诉，总有讲道理的地方。&rdo;

&ldo;不用那么复杂。&rdo;黎子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ldo;你打个车先回去吧，我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剩下的事交给我。&rdo;

季冰看着黎子清不说话，旁边的大汉等不及催促道：&ldo;商量好了吗?到底报不报警?我老婆还在地上躺着呢。&rdo;

黎子清连忙转过身去，换上一副笑脸，对大汉道：&ldo;你先把大姐扶起来，也别在这儿让人围观了，我们商量一下私了吧。&rdo;

他身后，季冰的表情却越发阴沉，转身离开之际，在黎子清耳边丢下一句话：&ldo;你现在真是没意思透了。&rdo;

黎子清笑容一滞，扭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巴张了张，却终究没说什么，转过来继续对大汉赔笑道：&ldo;您看可以吗?&rdo;

&ldo;这还差不多。&rdo;中年大汉被稍稍安抚，这才舍得过去将自己老婆扶起来，嘴上还不忘埋怨着：&ldo;刚刚那是什么态度?还好我这人讲道理，碰上硬茬的，不讹上个几千上万的，你今天都开不走这车。&rdo;

黎子清帮忙将电动车扶起来，应了两声你说得对，然后慢慢直起身，看着不远处路边的季冰。对方挥手拦下一辆车，毫不犹豫地坐进去，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黎子清收回视线，面前中年汉子扶起他老婆，拍了拍她裤子上的灰，问她：&ldo;要去医院检查的吧?&rdo;

女人哎哟了两声，点头：&ldo;要去的，我觉得头有点晕。&rdo;

中年汉子抬头看向黎子清，黎子清淡淡道：&ldo;好的，等保险公司过来，我就带你们去医院做检查。&rdo;

第6章进行时

黎子清到家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他打开家门径直走向卧室，远远地就看到卧室门大开着，灯也没亮，里面漆黑一片，似乎还保持着早上离开的样子。

他怔了怔，站在门口按开墙壁上的开关，偌大的双人床，床单被子规规整整，仿佛刚刚被保洁阿姨收拾过一番。

黎子清有些喘不过气，一颗心顿时深埋地底，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收回视线转身之际，内心却惶惶不知该如何。他靠在卧室旁边的墙壁上，低头缓了缓，一抬头，却看到对面书房的门正紧闭着。

仿佛天光破开一条缝，透进来一丝微薄的希望，黎子清慢慢走到门口，扭头了一下门把手，果然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黎子清深吸一口气，抬手轻叩两下，轻声喊道：&ldo;……季冰?&rdo;

里面毫无动静，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刻意不想搭理，黎子清又喊了一声，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黎子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困意却开始一层一层地袭来，上周他连续加了七天班，每次都将近凌晨一两点才到家，而在这几天中，他跟季冰就仿佛生活在同一栋房子里，却身处两个次元的陌生人，没有言语沟通，更没有眼神交流。很多个他被刁钻复杂的逻辑算法逼入瓶颈，又或者被离奇诡异的bug搞到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抬头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区，真的很想给季冰打个电话过去，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寻求他的帮助，仿佛溺水之人寻找浮木，然而那根浮木，却跟自己并不在同一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