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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接着，他就听到黎子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乎是轻不可闻的，细弱得如同佛龛前的一缕青烟。

&ldo;季冰，你看我还有什么，你全部都拿走。&rdo;

时间倒退到几个小时前，季冰驱车开在宽阔的城市道路上，副驾座位上丢着一份刚刚打印好，尚且带着油墨味儿的房屋赠与合同。

仪表盘上的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季冰带着蓝牙耳机听电话，冷不丁地回了对方一句：&ldo;李如，你要是不想谢嘉琪这辈子都回不了国，就趁早将这种念头摁烂进肚子里。&rdo;

李如在那边骂了声操，却一如既往地过了嘴瘾就偃旗息鼓，放缓了语气说：&ldo;行行行，我闭嘴。你季大少爷活得比谁都恣意，也比谁都明白，没人能指点得了你。&rdo;

季冰没说话，却听李如突然叹了口气，唏嘘地说：&ldo;我听嘉琪说了，你这次又跑去美国看病，结果还是没屁用。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忘了多少事?&rdo;

季冰顿了顿，回答他：&ldo;从高中开始，一直到那件事发生之前。这期间的记忆在我脑子里，是完全空白的。&rdo;

&ldo;那这么多年，你到底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情，继续跟黎子清处在一起的?最熟悉的陌生人?还是最陌生的枕边人?&rdo;

&ldo;我不明白。&rdo;季冰目光沉静，语气却有些焦灼：&ldo;当时的我，为什么宁愿自己没命，也一定要让他活?&rdo;

李如在那边沉默，半晌打了个哈哈，不走心地说了句：&ldo;那谁知道呢，你自己都想不起来，别人就更难知道了。&rdo;

季冰重重地吁了口气，目视前方道路，慢悠悠地说：&ldo;我感觉最近他情绪不太好，大概是我对他太差了。&rdo;

&ldo;你怎么对他了?&rdo;

季冰顿了几秒，却答非所问道：&ldo;我准备把那套房子转到他名下，哄哄他，也让他安心。不要老是担惊受怕，想着我要赶他走。&rdo;

李如啧了一声，说：&ldo;反正你上学那会儿就很宝贝他。别说一套房子，连自己的命，你不是都给过了他吗?&rdo;

第22章进行时

季冰拼命想要忽略掉内心的惊惶和焦躁，用阴沉掩盖慌乱的表情，却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肢体的本能，伸手攥紧黎子清的胳膊，仿佛生怕眼前这人突然消失似的，紧锁眉头道：&ldo;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rdo;

黎子清没说话，他低下头看着地面，半晌，突然身体朝后退了两步，季冰的手还牢牢地攥在他的胳膊上，于是便连忙跟着往前挪了一大步。站定之后，黎子清终于抬起头，却突然轻笑一声，看着对方说：&ldo;季冰，你在害怕吗?&rdo;

季冰烦躁地反问：&ldo;什么?&rdo;

黎子清深深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ldo;你怕我离开你，怕我不爱你，怕我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你一直装作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其实你才是内心最空虚最落魄，最殚精竭虑的那一个。我说的对吗?&rdo;

季冰愣怔了一瞬间，触电般地猛然松手，表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哑然失笑道：&ldo;黎子清，这是你欲擒故纵的伎俩吗?

然而，他并没有如愿得到回答，就在他松开黎子清的一刹那，对方突然就错开身子越过他，伸出手臂迅速拉开身后的车门，然后毫不犹豫地坐了进去。

季冰反应过来时，却只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车门砰地一声在自己面前合上，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他感觉好似隔空一记耳光，干脆利落地打在了他脸上。

而再次回到车里的黎子清，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扭脸对顾西恩说：&ldo;顾总，还要麻烦你一次，先带我离开这儿。&rdo;

&ldo;好。&rdo;顾西恩旁的也没多问，动作敏捷地发动引擎，准备倒车掉头。

却就在此刻，自车后方又传来一道无比嘹亮的汽笛声，黎子清侧头从后视镜看过去，就见一辆白色奥迪r8正朝这边疾驶过来，片刻后擦着他们这辆的车屁股堪堪停下，四平八稳地挡在了后方的退路上。

刚将倒挡挂上准备打方向盘的顾西恩：&ldo;……&rdo;

季冰眯起眼睛，转身看着白礼生从车上下来，缓步走到他跟前，淡淡地说：&ldo;原来你真的回国了。&rdo;

季冰看了他两秒，开口问：&ldo;有事?&rdo;

&ldo;没事就不能来了吗?&rdo;白礼生嘴角一抹笑意稍纵即逝，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ldo;我找子清的。&rdo;

两人旁边的车窗缓缓降下，白礼生惊讶地看着副驾上的黎子清，结果不等他们两人开口，就听季冰突然冷笑一声，看着白礼生说：&ldo;小白，你什么时候跟我的子清关系这么好了?都能贸然地登堂入室了?&rdo;

他的重音落在&ldo;我的&rdo;和&ldo;登堂入室&rdo;几个字上，隐约还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如果现实世界可以打特效的话，那么此刻的季冰，周身一定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并且还是绿色的。

白礼生风轻云淡地笑了一下，四两拨千斤道：&ldo;一直很好，只是你季冰不知道而已。&rdo;

车内的顾西恩轻轻地拍了拍黎子清的胳膊，不确定地问他：&ldo;修罗场?&rdo;

黎子清：&ldo;???&rdo;

&ldo;哦。&rdo;被楼下邻居带着浸淫网络半年之久的顾西恩一时间忘了，正常如黎子清这一类的人，是断然接不到网上的那些梗的，于是耐心解释道：&ldo;我的意思是，他们俩都喜欢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