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个白衣男子看得一愣一愣的,想不明白原随舟怎么跟侯府内眷如此熟悉,便推了推原随舟:“这是……”
原随舟性情耿直,从来没那些个弯弯绕绕,更没注意别人的眼色,刚要开口介绍,谢九桢忽然拉住晏映手臂,将她往后拽了拽,淡淡睇了她一眼。
晏映立刻绷紧身体,眨眨眼睛低头退到他身后了,原随舟终于留意到两人动作,发现自己多有不妥,便悻悻地摸了摸鼻头,恭敬向她行礼:“师母。”
原随舟比她还年长一二岁,这声“师母”听着让人浑身不舒服,说罢那个白衣男子也颇为震惊,震惊过后不忘紧跟着行礼:“师母!”
晏映不想被这么叫,偷偷撅嘴看了看冰川一样的先生,谢九桢终于开口说话。
“你若参加武举,便是天子门生,今后不必再叫我先生了。”他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陈砚时将头压得更低了:“先生知遇之恩,学生无以为报,不论将来如何,先生永远是先生。”
晏映偷偷张望他面容,细细观察,忽然灵关一闪,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陈砚时,是陈氏族人,当年翠松堂进学,他只学了一月有余,听闻是陈氏族中不受宠的庶子,主母厌恶他,便强行让他停了学,当时堂下议论过很长时间这件事。
晏映怕被认出来,便又往谢九桢身后躲了躲。
谢九桢突然回头:“你先去揽月轩读书。”
晏映一怔:“那你呢?”
“先生要让砚时跟鸣玉比武!”原随舟欠欠地插了一句。
谢九桢顿了一下,随即向她点了点头,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
晏映张了张眼睛,一听这话,双眸立时变得光彩照人,她兴奋道:“比武?我也想看!”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半小时,我自罚三杯,你们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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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美人坏。
晏映瞪着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双眸像碧蓝如洗的星空一样,让人不忍拒绝。
但谢九桢还是不为所动:“进去。”
晏映有些失望,先生的语气向来都是不容置疑,她却还想再挣扎一下,手从温暖的狐裘里伸出来,捏住谢九桢的袖子,鹿眼水漉漉地看着他,轻轻晃了晃他的手。
谢九桢完全将她挡住,背后的两个人都看不到晏映的动作,因为看不到,就更引人遐想。陈砚时虽然知道先生已经娶亲,却没想到新夫人这般娇俏可爱,不说话时不可方物,一开口让人骨头都软了。
先生那样不解风情的人,可能招架得住?
陈砚时不禁为这个小小的师娘捏一把汗,心里多了几分同情,唯有旁边的原随舟像是猴儿似的,不住地踮脚张望,想要看清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谢九桢一直没说话,晏映也不知道他吃不吃这一套,心里有些没底,可又实在想跟去,便只能装得更可怜些,声音压在细嗓里,娇娇柔柔的,求他:“先生,就让妾身跟去看看吧……”
后面两人都听见这句话了,对视一眼,又赶紧移开,一个红着脸摸耳朵,一个抱着剑假装咳嗽。
谢九桢看着眼前垂下头的人,压低了声音,听着有几分暗哑:“你以为这样对我有用?”
晏映一激灵,感觉先生语气中的危险,赶紧放开他的袖子,乖巧地退后一步,看着脚尖,心有不甘地摇了摇头。
谢九桢看了她半晌,忽然叹了一口气,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转身向前走:“走吧。”
那声音听着多少有些无奈,晏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先生拉着向前,心里满是疑问,所以这套对先生其实是有用的是吗?
陈砚时和原随舟也紧忙跟上。
定陵侯府西侧有个练武场,鸣玉早早就在台上等着了。寒冬草地无新绿,看着一派萧条,还好晏映披了那件狐裘,手里怀抱着汤婆子,倒是没有那么冷。她目光炯炯地看着上头,注意都被两人吸引去了。
陈砚时带了兵器,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他常常怀中抱着,定是宝贝得很,鸣玉却是赤手空拳,只一个人抱臂站在那边,胸有成竹。
陈砚时大方地笑了笑,并没有觉得鸣玉此举是在羞辱他,反而恭敬地向他抱了抱拳。
双方见礼过后,陈砚时一改嬉笑的态度,先发制人,飞速执剑上前,鸣玉眼睛都没眨一下,侧身一偏,便轻而易举躲过这次攻击。
晏映看得认真,虽然平时不太喜欢鸣玉,也总忍不住为他叫好。两人战斗虽然胶着,但她能看出来鸣玉始终游刃有余,应该是借比武刺探陈砚时的实力,还忽悠得对方觉得他们是旗鼓相当。
“先生今日朝堂上可顺利,朝臣们对武举制反应大吗?”打到一半时,晏映忽然张口询问谢九桢,视线却不离练武场。
谢九桢偏头看了看她,眼中没有惊讶,反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你怎么知道?”
“突然复辟科举考试,士族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很难施行下去,遇到的阻碍也不会少。有一个折中的法子,就是先推出武举试水,虽然也会遭到阻拦,但一定没文举反应大。先生让鸣玉来试陈砚时,是把武状元的头衔压在他身上了?”
洛都名门世家多年来安逸享乐,抵触用兵开疆拓土,若不是南禹内部也混乱不堪自顾不暇,两国边境也不会相安无事这么多年。无人愿意从武打仗,军中职位多有空缺,士族之人都不愿揽这样的责,若开武举,不会直接分割他们的利益,所以的确是个折中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