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菡出来笑道:“您是全买呢,还是只买一点子?”
来人却是吴贵妃家的刘管家,忙笑道:“我们家娘娘省亲,要建省亲别墅,一点子够做什么?自然是全买。便是将你们店里的东西全买了,也还不够呢!”
蒋玉菡道:“既这么着,请进店里来看。”
刘管家忙走了进来,到后面一看,顿时惊骇住了,连赞道:“好东西,好东西!比别处粗俗滥造没有挑拣的,你们这里的东西着实是好。单这块太湖石,钱就不少了,难得的是怪石嶙峋却清雅非凡,寓意还吉利。掌柜的,开个价罢。”
蒋玉菡微微一笑,道:“我们并不贪心,可这些东西着实费了许多心思才弄来的,单看这块太湖石便是鲤鱼送子,这两日才到,比城里的又好,按着市价来如何?”
刘管家忖度片刻,点头道:“自然是按市价,难道还让掌柜的亏了不成?”
一打听,半日工夫,又涨了二成。
刘管家暗暗叹息,蒋玉菡却十分欢喜,噼里啪啦拿着算盘珠子一合计,道:“共计三万两银子。您看如何?”他囤积这些东西时一共花了五千余两,且比别人买得便宜了三成,所以又多买了些东西,翻一倍,再翻一倍,便价值二万多两了,再加二成,差不多三万两。
刘管家却觉得合理,这些在外头大约得三万五千两才能买下。
蒋玉菡又道:“因我在忠顺王府里当差,也不好抬着三万两银子招摇过市,恐王爷骂我眼皮子浅,府上给我换算成黄金如何?三千两黄金。”
刘管家一听忠顺王府四字,忙将一腔心思收了回来,点头笑道:“这是自然。我们府上库中的金子也要换成银子采买,公子如此,倒是省了我们许多事。”话毕,次日带人过来拉东西,果然准备了一箱不到二百斤的黄金。
蒋玉菡细细查看了一番,并无不妥,随手从箱子里头拈出一块五两重的金子递给刘管家笑道:“给搬东西的人吃杯茶罢!”
刘管家见他如此圆滑,不禁对蒋玉菡刮目相看。
蒋玉菡又笑道:“府上早些运走罢。昨儿您走后,还有荣国府的人来问价,比三万两还多出五千两,我说已经卖给府上了,便没应,他们才悻悻然地离去。”
刘管家听了,感激不尽。
现在砖瓦木料山石盆景极度短缺,有钱都买不到好东西了。
蒋玉菡等他们走后,立即叫人关门退铺子,也不要已经付出的赁金了,一溜烟从后门回到蒋家,看着眼前的金箱子乐不可支。
据周宣打听,不但他大赚一笔,忠顺王府里也足足赚了二十几万两银子。
乐了许久,蒋玉菡从中自己留了六百两黄金,下剩三千两分了两拨,一拨是二十四两黄金,余者两千三百七十六两金子全是琳琅的私房钱,其中自然加上了徒垣赏的三千两银子。
这许多黄金,蒋玉菡不放心,亲自带人去了一趟西山大营。
临行前,他又给琳琅买了许多东西,诸如吃食、衣料、布匹、月饼、石榴等物,也用杨家的二十四两黄金中的一半,兑了一百多两散碎银子铜钱。
他并不敢进西山大营,皆因盘查极严,闲杂人等不许随意出入,住在大营里的随军家眷亦不得出,故他在离西山大营门口相当之远的地方停下,打发周宣请看门的兵士说明缘故,去禀告杨海和琳琅。
杨海出来时见到他,忙道:“你怎么来了?进来罢。”
蒋玉菡却笑道:“姐夫,我不进去了,你们这西山大营我看着就胆战心惊。这些是我给姐姐买的东西,还有书信,姐夫拿进去交给姐姐。”
杨海也知蒋玉菡的顾忌,便点头道:“既这么着,你回去小心些。”
提起一口小箱子,手上登时一沉,不觉皱眉道:“这是什么?小小箱子倒有一二百斤?”
蒋玉菡笑道:“姐夫拿给姐姐看,姐姐自然明白。况我书信里已经说明一切,姐夫到时一观便知。我先去了,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杨海听了,忙叫几个心腹兵士送他们下山离去。
将小箱子和诸般东西拎到琳琅房里,道:“玉菡送的是什么?竟沉得很?还说你知道?”
琳琅已将近临盆,行动坐卧十分不便,也不敢随意出门,见状一愣,随即想起托蒋玉菡做的事情,便笑道:“我想着是他把佃户的地租送过来了,还有咱们家的。”说着打开杨海递过来的书信,看完后怔怔出神,随手递给杨海,道:“你瞧瞧。”
杨海看毕一怔,道:“你把钱都拿去让他囤积什么木料山石盆景了?”
琳琅笑道:“我原本想着光靠那几亩地赚不了几个钱,便叫他买些砖瓦木石赚些差价,谁承想竟恰逢后宫嫔妃省亲,倒大赚了一笔。那十二两金子,和一百多两散碎银子是咱们家地里收成赚的,余者是我的压箱钱,还有忠顺王府又赏了的三千两银子赚的。”
杨海笑道:“我原知你有钱,再没想到,你竟这样有钱,咱们孩子可有福了。”
琳琅瞅着他,问道:“你不怪我?”
杨海一怔,一面将金银箱子锁进金钱柜里,一面回身笑道:“怪你做什么?怪你有钱?压箱钱本就是你的梯己,你拿着做什么都使得,况且你赚了钱还不是为了咱们家,为了孩子将来少受穷?又不会便宜了外人!再说,咱们家的收成,你不也叫玉菡赚了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