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耶,他是谁呀?&rdo;有人发现自己的班上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ldo;我男朋友&rdo;,时小兰突然紧张地揽住庭车常的手臂,仿佛在紧紧地抱着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生怕别人发觉似的。
很多妒忌的目光旋即从各个角落投射而来,恨不得把庭车常生吞活拨了。庭车常很不自然地呵呵傻笑,心里却甜得像吃了蜜糖似的,虽然这突其来的甜蜜很快就被一个念头狠狠地撕得粉碎。
有人很识货地一眼瞅见庭车常那条价格不菲的gpp正衬,便看着向来衣着朴素又从不向校友透露真实背景的时小兰,便讽刺道,&ldo;哟,傍大款啦&rdo;。
&ldo;是!怎么了?&rdo;时小兰倔强地反诘道,委屈地快要哭出眼泪来。
庭车常却笑得双眼眯着一线,平静地看着那人,瞳孔里却透射着一股仿佛来自于某个遥远星球的杀机,良久,那人面露怯意,缩回人群。
(四)
风维大厦前,停业告示、各种传单帖满了所有能帖的地方,围堵大厦的人群中,不但有学生,还有牵着赌气小孩的家长、出租车司机、送水工人、推销员等等。有的学生站在花台上,激情澎湃地带着高喊口号,台下声浪重重,此起彼伏。大厦各个要害处的露天场上,身着夏常服短装的武警战士排成两条相向而立的长龙,里面那条背着手站着,外面那条则手拉着手,面对大厦,背朝人群,一些文静秀气的女战士站在外围,平静地目视人群,身着黑色制服的民警穿插于各个角落,或腰挎对讲机,或举着dv,或手持小喇叭,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四处穿梭。
庭车常远远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一言不发。恍惚中,来到海边,爬上石崖,晴天苍穹下鸥群久久盘旋,声声波涛纷至沓来,湿热的海风在衣裳与皮肤之间自作多情而又肆无忌惮地上下乱窜,盘坐在凉意丛生的石头上,放眼望去,海面上空灵灵地飞荡着些许灰蒙蒙的碎星,不见一片舟,置身于诺大喧嚣世界中竟如同行走于沙漠深处般寂寞。
声场忽然变得嘈杂刺耳,天南地北的口音铺天盖地而来,&ldo;把所有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通通拖出来踩了!&rdo;&ldo;小鬼子可恶,汉奸最可恶!&rdo;&ldo;冲过去!&rdo;&ldo;冲啊!&rdo;,即刻间,传来几声尖叫,十来个人突然撞倒外围警戒的女战士,扑向大门,双层长龙里,内线的战士齐刷刷地半躬下身子,前后叉开双脚,双手搭在外线战士的肩膀上。几个辅导老师模样的人急步上前,一边高声制止,一边和女战士们一道奔上前把行为过激者拖回来。拿小喇叭的民警迅速跳上稍高的地方,喊道:&ldo;素质!有些人,你的素质在哪里!是谁把小姑娘撞倒的自己把她扶起来道个歉!&rdo;
&ldo;我们还是走吧&rdo;,那声音细微入耳,仿佛做错了事似的。
庭车常仍然神情恍惚地傻站着,时小兰死死攥着他的衣袖一角,轻轻地拉一拉。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丝毫预兆地,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夹着细小的冰忽然狠狠砸下来,浇在躁动的人们头上。方才最热情激昂的躲到了女友的伞下,挥拳叫骂的挤进突然拥挤的角落里,出租车索然无味地纷纷驶离,哭闹的孩子被家长哄进了麦当劳、肯德基。唯一兴奋的是那些热衷于八卦新闻的网络媒体记者们,采访员拉着长长的线,像揪住了政敌弱点死缠烂打的政客,冒雨报道,摄影师占据了制高点,用早已预备好的雨衣小心地盖在吃饭家伙上,频频转动镜头,寻找所谓的焦点。
示威人群渐渐稀松了,狰狞的天穹下,伴随着愈发张狂的风雨,冰雾越来越大,毫不留情地砸到仍然坚守岗位的武警战士身上,没人动一下,哼一声,即便是看似柔弱的女兵亦是如此,依然平静地目视虽然已经少得可怜的人们。
庭车常伸开双手支在时小兰头上,抬起沉重的脚步,&ldo;走吧&rdo;。
时小兰突然叫了一声,&ldo;好疼!&rdo;
&ldo;是很疼&rdo;,庭车常说。
钻进一辆出租车,时小兰望着迷蒙的车后窗,问道:&ldo;都走了,他们为什么还站着?&rdo;
&ldo;他们没有收到命令&rdo;,庭车常淡淡地说,摸出尚未湿透的香烟,艰难地点燃,看着时小兰,&ldo;你为什么跟一个汉奸在一起。&rdo;
时小兰看一眼正调头回视的司机,固执地回答,&ldo;你不是汉奸&rdo;。
&ldo;我是赤日网游的运营经理。&rdo;
&ldo;不是!&rdo;
&ldo;我是。&rdo;
&ldo;不是不是!你不是!不是!&rdo;
&ldo;我是。&rdo;
&ldo;你不是汉奸,我相信你&rdo;,时小兰的眼里闪着泪花。
出租车来了一个急刹车,庭车常一把揽住时小兰,软绵绵的前座椅背将他的头撞得很痛。
司机放下制动杆,回头咆哮道,&ldo;滚!&rdo;
&ldo;送她回家,好吗?&rdo;庭车常放开时小兰,推开门,踩到冰冷的路铺上。
时小兰却跟着钻出来,站在雨中指着司机骂道,&ldo;你妈x!&rdo;
&ldo;对不起&rdo;,庭车常抱歉地对司机说,遂拖着又哭又闹的时小兰向最近的避雨处跑去。
(五)
屋檐下。
&ldo;泠吗?&rdo;
&ldo;不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