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岂止这么简单……&rdo;刘挖挖把黑鬼可能会导致整个航班尸变的事说出来。姜维不感兴趣地摆了摆手:&ldo;这个刘总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不用问我。赶尸,我不行;开飞机,你不行。咱们各司其职,做好分内的事就好。&rdo;
姜维思维很清晰,说话也很干练,比起满嘴跑火车的刘挖挖,湘更对我的胃口。我问姜维:&ldo;可是人不可能爬到机翼上去解钩西航子,你打算怎么办?&rdo;
姜维拿起一个座椅遥控器,给我们比划:&ldo;我会找一个气候条件好点的空域,做一次小角度紧急制动,把尸体甩出去。&rdo;我们都说好。可姜维又说:&ldo;但那具尸体的位置太靠近发动机了,如果一次没甩出去,他荡回来,很容易被吸进去,到时候更麻烦。唯一的办法是,在飞机转向前,让机身向右倾,机翼倾斜,使尸体悬挂与发动机不在一个平面。&rdo;
他说的都是专业意见,我们都没疑问。姜维对刘挖挖说道:&ldo;这个还得辛苦刘总一下,把坐在左侧机舱的尸体都赶到右边去,改变配重,机身自然就倾斜了。&rdo;
刘挖挖却一下子跳起来:&ldo;这绝对不行!你刚才没听我说吗?那黑鬼的煞气已经开始侵入机舱了,右边靠机翼的座位已经开始有尸变的现象。全挪过去,那不是把炸药往火堆里扔吗?&rdo;
姜维微笑道:&ldo;甩掉尸体只要一瞬间,这点时间,我相信以刘总的业务水平,一定能争取到。&rdo;
这一顶高帽子砸下来,刘挖挖当时就不吭声了,瘪着嘴,瞪着大眼仁儿,跟欧阳锋练蛤蟆功似的,也不知道是在想办法,还是在找借口推托。
这时候小空姐从工作间里走出来,羞怯地看了我们几个一眼,钻到姜维身后,跟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低眉顺眼不吭声。我不知道工作间里发生了什么,但看她满脸通红,就知道姜维肯定用了什么激烈手段安抚。&ldo;年轻真好啊!&rdo;我暗自感叹。
这时姜维拍了拍我肩膀:&ldo;马先生是吧?我需要你的帮忙。&rdo;
&ldo;嗯?&rdo;
姜维指了指地板:&ldo;我已经让机长给货舱通了氧气,你跟我下去挪一下货物配重。这样刘总也能少赶两具尸体。&rdo;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我答应了。
小空姐揪着姜维衣角,把脖子上的金佛摘下来要给他戴上,却被姜维给谢绝了。小空姐扁着嘴巴要哭,刘挖挖过来解围道:&ldo;男戴观音女戴佛,你给他戴这玩意儿,俩公的天天身贴肉,不吉利啊。&rdo;吓得小空姐赶紧收回来,摸了半天口袋,拿出一管润唇膏塞到姜维手里。姜维收下来,郑重其事地揣到衣兜里。
刘挖挖打开行李箱,把赶尸那一套行头穿好了:头顶七星笠,身披鱼鳞蓑,手里还拿着个赶尸铃。据说这是湘西传统赶尸的标配,斗笠挡脸,蓑衣避雨,摇着铃铛在前带路,尸体在后头跟着,边撒符纸边在嘴里念叨:&ldo;湘西赶尸,生人勿近。&rdo;
可是刘挖挖跟传统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他另外一手不是拿符纸,而是拿着一张电路图。
&ldo;你这是做什么?&rdo;我拿过去看。
&ldo;你以为赶尸像电影里那么简单?&rdo;刘挖挖没好气地把图纸抢回去,&ldo;这是个系统工程,要合理利用生物电。一次赶那么多具尸体,就得事先设计好,该把他们并联还是串联,电压和电流强度是多少,还要考虑尸体表面阻抗。电路设计不合理,尸体是赶不动的。&rdo;
我倒不知道这玩意跟电工还有联系,听着有点头晕,深悔自己多嘴,便留下刘挖挖在那儿咬着笔头冥思苦想。小空姐抱来一卷电线,帮着刘挖挖烧胶皮、截线,眼睛却一直瞟着姜维。姜维用内部电话向机长通报情况以后,冲我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货舱的入口就在工作间下方,通过一个挂着库铂锁的气密门进入。我们掀开地毯,拉开气密门,下方露出一个漆黑的入口。我和姜维顺着梯子爬下去,他轻车熟路地把货舱灯光打开,然后在西小空姐依依不舍的眼神下将气密门再度关上。
我环顾四周,货舱比客舱要开阔多了,里面堆放着一大堆木箱和航空包裹,温度很低,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臭味。奇怪的是,按道理飞机货物的配载非常严格,可眼前这些货物却东一堆西一堆,显得杂乱无章。
根据计算,我们需要挪动三十具尸体和至少三百公斤行李,才能达到飞机倾斜的效果,而且还要迅速挪回去,这难度可不小。我心想自己一无所长,既不会赶尸,也不会开飞机,索性卖卖力气吧,于是我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可姜维却没动,他抬头敲了敲气密门,确定关好以后,走到我跟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带着我一直走到货舱前端一个大木头箱子的里侧,这才严肃地对我说:&ldo;马先生,你得帮我控制这架飞机。&rdo;
&ldo;whatthefuck……&rdo;我差点没忍住爆粗口。我今天出门前一定是忘了查黄历,先是赶尸航班,然后是黑鬼外挂,好不容易出现一个靠谱的驾驶员,又想劫机?
&ldo;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请你听我说完。&rdo;姜维说得很诚恳,一直到这时候,他才显露出一丝紧张与惶恐,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支叼在嘴里,却没点火。我看到那烟微微有些颤动。
&ldo;我是副机长,负责跟地面保持联络。在半小时之前,我在耳机里突然听到了一阵模糊的呼叫。&rdo;姜维说,&ldo;开始我以为是附近有飞机干扰,但很快发现不是。那声音不是很清晰,杂音很大,还伴随着剧烈的风声。&rdo;
&ldo;说的什么?&rdo;
姜维递给我一个耳机和p3大小的电子设备,调了几下旋钮。我戴上之后,很快在杂音中分辨出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像是在暴风中低吟,吟诵的是一段英文:&ldo;jglebells,jglebells,jglealltheway……&rdo;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语调。
&ldo;圣诞歌?&rdo;我皱起眉头。已经快圣诞节了,收音机里放放圣诞歌很正常,不明白姜维怎么紧张成这样。姜维把烟卷拿下来,说:&ldo;这个装置可以收听这架飞机在使用的所有频道。你刚才听到的,就是我刚才用的频道,不过作用距离比较短,也就是说,圣诞歌的信号源离飞机不太远。你想到什么没有?&rdo;
我眼睛一下瞪大:&ldo;你是说,这圣诞歌,是那个挂在机翼上的黑人发出的呼救?&rdo;
现在飞机已经飞行了两个多小时,那黑人起码死了一个半钟头。我以前听过些离奇事件,据说人如果死前情绪过于强烈,灵魂很可能不会立即消散,会在特定频率被收音机通话器什么的接收到。
这黑人死在了机翼下,魂魄既然能化为煞气,那么渗入通信波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他死后干什么不好,干吗一直哼哼圣诞歌呢?
&ldo;难道说……&rdo;
一个荒谬的念头进入我的脑海,姜维却不置可否。我再也无法冷静下去,揪住他的衣领怒喝道:&ldo;那圣诞歌怎么解释?你别告诉我他是圣诞老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