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事便是如此,有的东西、别人偏不要,没有的却非想要。以陆飞今时今日富有四海的权势,如果她要尊荣、财富,陆飞肯定非常大方,要甚么给甚么。但是她要的东西,陆飞却给不了,她要甚么?
陆飞叹息了一声,道:“我十分感激,又有歉意。”
白娘子看了他一眼,“我还没认错哩,你倒认起错来。歉甚么,又谢甚么?”
陆飞缓缓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见的都是肉弱强食,只信实力和利弊博弈。不过也确定,这世上确实存在一种东西,虽然摸不到看不见,但实实在在地存于世上……亲身体会。”
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谢你这么多年用心保护我,很难得很有心。”
也许世上大多数的女子都喜欢那种东西,不是财富,不是权力,而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感情,一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情感。
白娘子抿了抿嘴唇,眼睛亮晶晶的,似有哀求似有可怜,但她的表情依旧很严肃。
陆飞看着她的眼神,一阵难过,心下一横道:“我也很有惭愧,你要的,我给不了!”
白娘子笑了一声,似苦笑、似冷笑,“不用说的,我早就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要甚么,何曾要过甚么?与其要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不如你还了我自由吧,我早就说过,皇宫不是我想待的地方,自在惯了,如今你也不是当初的飞哥儿了。”
陆飞一时没能及时接上话,他是不会让白娘子离开自己的。
白娘子说罢心口一阵起伏,仿佛果冻一般颤栗,似乎有点生气。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俄而又有些无力地说道:“我知道,我是离不开皇宫的,我也不可能像两位皇后那样陪伴在你身边,我更不想在后宫里争风吃醋,只是……有时候忍不住。也不明白,你一会儿对这个好,转头又对别个好,是怎么做到的!”她冷冷道,“真是佩服。”又有点气愤了。
陆飞道:“专一更残酷。”
白娘子诧异地看着他。
陆飞沉声道:“以此时的国家制度和世道规则,咱们这种人,独宠带来的后果更严重。”
白娘子所有所思,说不出话来。
陆飞说完了那句话,语气立刻一软,好言道:“我只能用心待你,这些年也是这么做的,不是么?”
“嗯。”白娘子身上软软的,似乎提不起力气了。
陆飞试着伸手摸她的手背,她没有拒绝,他便把她略大又修长的手握在手心里。
这时白娘子小声问:“那个拓跋沉香一副养不熟的样子,皇上只是想利用她稳住党项人罢?”
陆飞心道,自己对拓跋沉香确实没甚么感情,而且对她逃跑一事还十分不满;但她不过一个女子,做错了甚么,被人因为权力利益卖来卖去,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哪怕她是甚么郡主。
但对白娘子说这话显然是没事找事,陆飞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白娘子终于满意了不少。
陆飞趁机道:“让朕好好服侍你?”
白娘子听罢,一不留神“噗|嗤”笑出声来,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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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沉香已闷闷地回到自己住的宫殿,身边一个年纪稍大的宦官管事和一个宫妇。宦官正在为她打抱不平:“说是处罚白娘子,法子却是半月不让她出门,这下好了,把皇上都招到锦衣卫去了,名正言顺成日在皇上身边……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好事儿哩?”
宫妇道:“还能怎样?最起码认她忤逆谨妃娘娘就是错了,娘娘的身份明摆着!也就是白娘子惹着了咱们,换作别人哪能这么轻巧!”
拓跋沉香喃喃道:“我连个没名分的妇人都比不上,你们说我嫁到这里来究竟是不是多余的?”
宫妇道:“娘娘可别说这等丧气话,这宫里成千上万的妇人,多少人做梦都想有娘娘这样的身份地位,那是求也求不来!谨妃那是四妃之一!全天下,皇后之下最尊贵的女子,只有周后一人比您高了,您还要甚么哩?”
拓跋沉香听罢也高兴不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宫妇上前,又小声道:“您是不是觉得皇上偏袒白娘子?”
拓跋沉香道:“当我傻么?”
宫妇道:“据说白娘子跟着皇上很长时间了,真要斗,也不能只看地位高低……说句不好听的,在宫里,谁地位高、谁地位低,还不是皇上一句话?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
拓跋沉香有气无力地说:“有甚么就说罢,我在你们面前有脸面也没用。”
宫妇小心道:“奴婢也知不该多嘴,可实在忍不住想提醒娘娘。若是奴婢不想娘娘好,没不必说些话惹人嫌。”
拓跋沉香看了她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