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长安这一声吼,没多久,李雍、李梦得、李探微以及寄住在李家的时然便都闻讯而至。
这黑牛玄武两兄弟跟李长安的关系,李雍知之甚祥。李石头夫妇死后,李长安基本就是这两兄弟的监护人。但李长安与他们俩向来亲厚,与亲兄弟也没什么分别了。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就要请家法了呢?
注意到李玄武脸肿了半边,李雍心下一跳,忙开口劝道“长安,出了什么事?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
李长安长叹着一摁眉心,正色答道“爷爷,你别管了。这孩子今天一定要打!”说着,他又扭头吩咐李延龄。“延龄叔,去拿藤条。”
李延龄左右一望,李雍等人满头问号显然仍不知所措,而李长安头上的黑气却都快凝成实质了。李延龄瞬间明白了现在他到底该听谁的,忙不迭地退下了。
时然虽说一向与李玄武针尖对麦芒,可见到李玄武脸肿成猪头坐在地上呜呜痛哭,也终究有几分不忍。他急忙上前扯了扯李玄武的衣袖,小声道“别哭了!到底做错了什么?先跟师兄认个错!”
“我没错!”李玄武梗着脖子吼时然。
时然想也未想地翻了个白眼,在他耳边低声强调“我管你有错没错?说声‘我错了’会不会啊?你真想挨揍啊?”
“我没错!我就是没错!”哪知,李玄武却吼地更大声了。
——英雄啊!威武不屈啊!
望着李长安暴怒之后反而逐渐冷静下来的黑沉双眸,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这两句感叹。
不一会,李延龄捧着藤条又出现在院中。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恐。
“二郎……”李延龄试图劝解,可这才说了两个字,他的手上就是一空。
李长安沉着脸拿过藤条,扭头向李玄武走去。
时然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师兄……”
时然同样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就一个踉跄跌了出去,只见李长安目光深深地看着李玄武,沉声令道“跪好!”
李玄武脸色发白,却不敢动也不敢跑。片刻后,他咬着牙小声重复“我没错!我就是没错!”
“跪!好!”回应他的,却唯有李长安愈发冷厉的嗓音。
李玄武再不敢强项,可这才刚委委屈屈地跪直了,李长安手中的藤条就挟凌厉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
李玄武几时挨过这么重的打,竟当场“嗷”地一声大哭起来。“我没错!我没错!我是为我爹娘报仇!你凭什么打我?我没错……呜呜呜……”
“小小年纪,行事如此狠辣残忍,还敢说没错?”李长安气怒至极,再度提起藤条狠狠抽落。“我今天要再不管你,我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师父和师娘!”
李玄武终究机灵,哪怕打他的是他最尊敬的长安哥也不代表他会乖乖挨揍到底。眼见李长安三度举起藤条,他急忙抱头就地一滚,冲出书房向门外的李雍跑去。“李爷爷,救我!救就我呀!长安哥要打死我啦!”
李雍与黑牛玄武两兄弟接触不多,但对他俩的孝顺自强却同样十分欣赏。此时被点到名,他急忙赶上前来,犹如一只护雏的老母鸡一般将满背血痕又哭地稀里哗啦李玄武藏在身后。“好了!长安!孩子是要教的!”
李雍一面说,一面又瞪了李长安一眼,心中暗道你当初闹那么大的事,我也不过是打了两下,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就是嘛,师兄。”时然亦追上来,急切地抱住李长安的腰身不让他再靠近李玄武。“打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你问他!你问问他自己,都在晋阳干了什么?”李长安甩开时然可却不敢再推开李雍,只得气急败坏地怒吼。
六叔见状,忙凑到李雍耳边小声汇报情况。
听闻张启居然是吃豆子撑死的,李雍同样震惊地不能言语,半晌才抖着手指着李玄武问“……是,竟是你出的主意?”
李玄武狠狠一抹眼泪,忿忿嚷道“是!是我给张昌出的主意弄死了张启!是我跟偷偷张昌说,只要他帮我弄死张启,我就一定放了他儿子。张默拿刀冲出来要杀李伯父,也是我故意纵马踩断了张默的腿!可那又怎样?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爹和我娘就不会死,范叔的腿也不会断。我为他们讨回公道,我有什么错?”
李长安沉默地看向李雍,仿佛在说爷爷,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