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笑声中,小兵很认真地看着叶正勋说道:“我们再等十分钟,接替我的人马上就来了,我带你们去帐篷里,还有几里地要走呢”
叶正勋走近了这个认真的小兵,看着他那张被冻得通红脸,还有那双与他的年龄极其不相称的手,叶正勋低声问道:“我们把车横在路面上,然后把警示标志放到车前面,这样即使有新来的车也会停下的,你和你的战友一起回帐篷里好吗?”
年轻的士兵看了看叶正勋那身没有军衔的迷彩服,犹豫了片刻后说道:“还是不行万一有个不怕死的冲进去了怎么办?出了事我怎么交代啊?那可是会死人的。。。。。。你们等等,就几分钟了”
话音刚落,一个挂着下士军衔的老兵从山脚下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只黄澄澄的小动物,离得老远就开始吆喝:“今天运气不错啊。。。。。。出门就撞见了两只旱獭,可惜没枪,要不叫它们一个都跑不了”
看着几个司机肩膀上的军衔,老兵并没有显示出应有的尊敬和礼节,只是象征性地朝着叶正勋一行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前面的路今天通不了啦,你们去我们班的帐篷里将就一晚上正好是刚打的旱獭,也算是你们有口福了小袁,你带他们回去,我守在这里了,告诉排长,今天晚上我守通宵,别叫他来了啊”
年轻士兵答应着接过旱獭,带着叶正勋一行人走了几步后又转身走了回去,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班长,你拿着我的大衣?晚上很冷的。。。。。。”
老兵尽管心里暖暖,可嘴巴上仍然如此大大咧咧道:“切就你那身板,在帐篷里盖上两床被子再加上个大衣还冻得直哆嗦,把大衣给了我,你是想泡病号啊?赶紧回去,马上变天了”
叶正勋看看那老兵披着的破旧大衣,顺手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扔了过去:“兄弟,你先穿着,然后呆我们车上,有车来了再出来,记得把车窗打开一点透气。。。。。。”
老兵看看手里崭新的大衣,再看看叶正勋身上那一身极少在常规部队中装备的沙漠迷彩服,憨笑着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嘿嘿能钻到你们的车里那就好多了,晚上还能迷糊一会儿,你们赶紧走,天马上就变了”
新兵在前面带路,叶正勋一行人也紧紧地跟在了后面,从新兵的口中,叶正勋知道了这个小小的警戒班的人员构成——新兵袁和平,刚刚入伍还不到一年,是第一次上高原雪山,老兵叫程刚,今年就要退役了,而留守在帐篷里的老志愿兵叫金学武,是个有十多年兵龄的汽车修理方面的高手,在地方上就要称专家,一辈子都在高原上过了,现在也在退役名单中,三个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受到了照顾才没有参加艰苦的筑路工作,而是担任了稍微轻松一些的警戒,看着袁和平因为赶路而变得潮红的脸庞,李铁打开了一瓶体能补充液递了过去:“小兄弟,喝点这个,感觉会好一些的。(。la无弹窗广告)”
袁和平好奇地将那一小瓶体能补充液喝了下去,没过几分钟潮红的脸庞便奇迹般地恢复了原有的颜色,为此惊讶地看着手里那个小巧的瓶子:“这是什么东西?要是给我们配发就好了,也就不用那么受罪的抵抗高原反应了你们不知道,我刚上来的时候,光是吐就吐了一星期,吃啥吐啥,连胆水都吐出来了咧。。。。。。”
叶正勋一行人相视苦笑,一小瓶就是上百块人民币成本的体能补充液即使是在大部分一线部队里也难得见到踪影,更别说是这些在二线的部队了大批量的在军队中配发体能补充液,估计在近几十年还是个遥远的梦想?
帐篷搭建在一个靠山的凹地里,免去了太多的挖掘和填埋,只是用一些巨大的石头将帐篷边沿紧紧地压住而已,几根粗大的固定索斜斜地拉住帐篷的四角,凭借着平衡的张力抵抗着山谷中强劲的冷风,从简陋的烟囱里冒出了淡淡的热气,但很快被风吹散了,袁和平喊叫着跑了过去:“排长,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来,露出了一张被狂风和严寒折磨得异常粗糙的脸:“喊什么呢?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不是排长了。。。。。。去提水来,准备做饭了”
可能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会出现在自己的小帐篷前,金学武显得有些意外,连说话也不知不觉地放低了声音,这样的地方一向很少有人的,修青藏公路的时候,都是这些军人一点点挖出来的,又有多少年轻的战士,付出了年轻的生命,其中辛苦谁人能知呢?
恐怕只有这些活了下来,退役的,也将这些记忆尘封了
……………………………。。
袁和平已经麻利地将那只旱獭放在了帐篷前,从帐篷旁边拿起了一个被山石磕碰得奇形怪状的铁皮水桶和一个配发的水杯,向着不远处的山洼走去,李铁晃晃自己的空水壶,伸手抓过了其他几个人身上的水壶跟了上去,一路颠簸下来,水壶里的水早就喝光了,正好在这里补充。
熟练地在崎岖的山地上行走着,袁和平丝毫不顾忌尖利的石头可能扎破他脚上那单薄的解放鞋,也许是刚刚喝了体能补充液的缘故,袁和平的精神好了很多,连话也多了起来,不停地指点着李铁避开那些虚浮的石块,走了几分钟,两人在一个小小的水洼前停下了脚步,袁和平蹲下了身子,小心地用水杯将水洼中的积水舀到了桶里。
李铁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洼积水,也不知道这是岩缝中的渗水还是山顶上融化的积雪,看起来还是相当清澈的,但水洼里那一层羊粪同样清晰可见,但是小兵满不在乎地将水舀进了水桶,李铁不由得一阵恶心:“我说。。。。。。小兄弟,你们平时就喝这个水么?”
袁和平点点头,继续着手里的工作:“是啊我们这次挑选的地方还算不错了,离水源很近,上次那地方要走很远才有个水洼,一天也只有半桶水的,三个人。。。。。不够喝啊好了,你。。。。。怎么不装水啊?用水壶直接放到水洼里就好了,很快的。。。。。。。”
或许是看出了李铁脸上那不可思议的神情,小兵讪讪地将水杯挂在了水桶旁边,一声不吭地向着帐篷走去。
年少的身影尽管显的如此落寞,甚至是沧桑的,这是一种对比,明显的对比,很多地方上的年轻人所无法想象的环境,处境…。
……………………………。。
天已经快要黑了,看着在崎岖的山地上提着水桶尽量保持着平衡的小兵,李铁狠狠地将几个水壶塞进了水洼中,任由那带着古怪味道的脏水灌满了水壶。。。。。。
留在帐篷里的人已经将那只肥硕的旱獭处理干净,用来充当炒菜锅的脸盆正架在了熊熊的炉火上,虽然没有什么调料,但旱獭肉那带着浓厚膻腥的香味还是不断地刺激着几个谗鬼的鼻子,看着李铁走进来,金芒赶紧让开了炉火前的位置:“大厨,晚上就看你的了我还真没吃过这个,就看你能不能把这东西弄出个好味道了”
李铁放下了灌满污水的水壶,顺手将一把盐洒到了脸盆里:“这东西我也没做过,这里也没有什么调料,我凑合着试试。。。。。。”
从车上拿下来的罐头被倒进了脸盆里,过了半个小时,满满一脸盆的肉被包围在了众人中间,几瓶打开的烈酒也温好了,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小兵很小心地将几块炖烂了的肉放进了金学武的碗里道:“排长,你的胃不好,这些肉比较烂,你试着吃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