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一头饮尽杯中酒,道:「好!今晚去喝花酒!自十二岁以后柳姐姐她们都不和我玩了,哼!我也不和她们玩!今天晚上咱们找美人去!」
葡萄口中的柳姐姐是柳丞相的孙女。他小时候很喜欢穿女装在女孩子堆里混,和几家大家闺秀关系极好,两小无猜地长大。可惜后来他十二岁后,男女交往不便,他那些手帕交们也有了性别意识,便纷纷和他远了关系,使葡萄再一次深深地失落,无比痛恨自己的男儿身。不过他性情豁达,又从小喜欢勾搭男孩子们,所以倒也交下齐横城等几个密友,不算童年虚度。
刘润之大喜,以为他开了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泰安河上新来了几个花娘,美得冒泡,今晚哥哥都给你找来!」
葡萄翻个白眼道:「谁要花娘了?有没有俊俏的花郎啊?」
刘润之登时哑巴了。
齐横城赶紧道:「有有!绝对有!君亭你想要什么样的?兄弟都给你找来!」
如今天下太平,明、文两国风气开放,逾京作为文国京城更是什么花样都有。尤其当年静亲王大张旗鼓地明媒正娶了明国北堂王府的三世子,男风之气更是兴盛起来,因而葡萄的喜好在达官贵人中正常得很,他那几个发小也不以为意。
葡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喃喃道:「要唐大哥那样的。」
齐横城一愣,唐大哥是谁?
不过这天晚上葡萄到底没去成泰安河,因为他喝醉了,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呜呜呜地哭个不停,拉着刘润之的袖子一直叫着』唐大哥『。
刘润之和齐横城有些傻眼,好不容易把他送回了静王府,回去时二人坐在马车里商量:「君亭一直唤着』唐大哥『,也不知那人是谁。我看君亭似乎……」
齐横城黑着脸道:「哼!不管那姓唐的是什么人,敢负了君亭,我非一刀结果了他!」
刘润之心道:好像你没负过君亭似的。不过嘴上到底没说,只道:「这事你别瞎掺和。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口头婚约觉得愧对君亭,总想补偿一二。不过君亭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我看他早就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了,以后大家还像从前那样做好兄弟,你别多管闲事,那毕竟是君亭的私事。」
齐横城虽是个武夫,却有几分心计,道:「我知道了。今天的事你谁也别提,咱们都替他瞒着点。」
「还用你说。」
齐横城虽私下掩住了刘润之的口,自己却去打听了一番。他和东方君诚有同袍之谊,交情不错,便拐着弯的向东方君诚打听,可惜东方君诚纹丝不露,什么也没告诉他。
转眼过了年,天气还没转暖,进京赴考的举子就渐渐多了起来。有点盘缠的已经把客栈占满,银两不足的便结伴租便宜的宅子住下。
东方君亭这几日上街,常常看到一些衣衫破旧的书生们在街边花几个铜板,买碗骨头汤就着大饼吃。
自古以来读书就是最费银子的事,不说纸墨文笔的费用,光是买书就能掏空一个地主的家底,再加上赴京赶考所需的各项盘缠,富足点的人家还好,贫困点的读书人当真和要饭的差不多了。离春闱还有一个来月,这些人都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
东方君亭眼里看着心里发酸,回去就问父王能不能想办法周济周济那些贫寒学子们。
东方昊晔明白他的心思。三年一次的科举不知办了多少次了,以前也没见葡萄这麽上心过,这次只怕是想到唐正言,才推己及人,想要周济贫困学子。
「葡萄真是长大了。你放心,这事交给父王去办。」东方昊晔看着儿子已经与自己比肩的身高,抬起胳膊揉了揉他的脑袋。
东方昊晔办事还是很靠谱的。第二天就在朝上说起如今许多学子食不果腹,衣衫陈旧,离春闱还有一个多月,只怕许多人会熬不住,请皇上下旨周济一二。还表示愿出万两白银,帮皇上资助贫困学子。
这般别人出银子,自己得名声的好事,他哥自然乐得去做。不过静亲王是自己的亲弟弟,皇帝也不能白占便宜,便下旨由静王牵头主办,内务府出两万两银子并出人手帮衬,把这件事做好。
太后听说此事,力挺两个儿子,也出了五千银子。太后一出头,皇室宗室和一些达官贵人们也纷纷出血,竟是筹出不少银两。
待唐正言带着正礼正义两个弟弟一起进京时,便听到周围尽是称赞皇上圣明、爱民如子的声音。而由於此事是静亲王提出并亲自主办的,更是得了一个贤王的称号。
静王原本名声就不错。当年因为娶了个男妃,曾经成为风靡全国的八卦对象,举国皆知。这几年下来,他在朝上颇有作为,还曾不顾危险亲赴疫区拯救无数灾民於水火,差点自己染上瘟疫回不来。再加上有一阵他作为巡查御史玩过、哦不,是巡过几个省,断了几个大案子,替不少人伸冤过,因此颇得了些名声。
不过这次资助贫困学子,却是让静王的声名达到鼎沸。以前人们说起来,就是』那位娶了男妃的王爷『,如今说起来,却是』那位爱民如子的贤王『,这差别可真是天差地别。
东方昊晔没想到帮儿子办点事竟办出这麽一个好名声。他是个从不把这些事放心上的人,别人高兴还来不及的名声,他却愁眉苦脸地对北堂曜月说:「被人称为』贤王『,以后想不』贤『都不行了。还不如叫』闲王『呢,我倒盼着日日清闲。」
北堂曜月白他一眼:「在其位,谋其政。你身为王爷,享皇室俸禄,得天下百姓供养,做点事又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