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方宸连咳嗽都生压回喉咙里,生怕这颤抖毁了他半天来之不易的辛苦。
不知是不是监控后的罗宇源觉得这对峙过于冗长无趣,少了戏剧性,监视的金属小球忽得开始加速旋转起来。
眩晕一阵阵袭来,方宸眼前白一阵黑一阵,耳鸣不止。在旋转扭曲的世界里,他好像看见了哥哥。
三年以来,记忆里总是模模糊糊的影子,终于有开始逐渐清晰的迹象。
哥哥的脸还是看不清,可那种气质是很轻易就可以辨别出来的。
儒雅高贵,善良平和。
他小时候好像总是在生病,印象里,除了雪白的墙壁、就是雪白的床单和吊针。每次电闪雷鸣的夜,都有哥哥陪着自己,挨过痛苦至极电击治疗。
逼仄的实验室里,只有哥哥的气息让人安心。
实验室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是个实验室?
看起来,四壁洁白,陈设也雪白,明明像是医务室。
方宸压下自己心头异样的思潮,努力回想。精神图景里的断壁残垣浮出几段支离破碎的片段,拼成了一副摇摇欲坠的壁画。
一排排培养皿、离心机靠墙整齐排列,挤在狭仄的地下室里,几乎没有空隙留人行走。
右下角落里放着一个大型圆筒设备,缠满了红蓝电线,像是个茧。
而他被绑在椅子上,手臂被注射进冰冰凉凉的液体。哥哥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他们像是牢不可分的命运共同体。
哥哥。
方宸记得自己一遍遍地喊他,既痛苦又崩溃。
‘小宸,睡一觉,起来就不疼了。’
有人用温和安心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安慰着。
方宸的意识仿佛随着药力的发作而逐渐溃散,他那么努力地想要睁大眼睛看清面前的人,可那些幻影一瞬间就散了。
方宸黑密的眼睫轻颤,慢慢张开眼,胸口的戒指温热,像是哥哥的掌心留下的温度。
“哥哥”方宸声音微哑,张开眼时,眼底红了一片,“你放心,我不会停在这里。”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腿,发狠地闭上了眼,右手重重一攥。
刹那间,那两颗弱小的电子也急速自旋,像是睡醒了的野狼,孤注一掷地朝着监视球重重撞去。
磁场波涛剧烈碰撞,方宸耳畔嗡嗡作响,喉咙间溢出隐约的铁锈味道,可他没有时间犹豫,急速地向侧面俯冲,甩开两颗冷硬金属球的钳制,可却逃不开左膝处的攻击。
方宸早就做好舍了一条腿的准备。
只要有命,只要还能战斗,只是瘸一条腿,也没什么关系。
那颗监视球一瞬间能量激增,方宸明确地感受到左膝灼热的痛楚一路涌上中枢神经系统。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却暗自咬紧了牙,抵御着即将碎骨断折的痛苦。
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