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片刻的安宁什么时候会被打破,林真在上面待了一小会儿就下去了,恰好遇到提着粪水上来的军士。
军士连忙拿身体挡着,怕他看见这些腌臜的东西,还亲切地跟他打招呼。
林真摆摆手,“庄稼人,谁还没见过这个。”
军士咧着嘴笑了笑,这些粪水提上去是用在箭上的,顾大人跟他们说了,剪头涂抹粪水,被射中的车罗国贼子很容易患病,被人问起后还说是林老板教会他的,以前对付流民军的时候用过,确有效果。
其实每人能比林真明白,这就是利用粪水里的细菌,借由箭头制造的伤口,带入人体内,引发疾病。
这在军士们眼里有些玄乎,但是是真实有用的。
林真与提着粪水的军士擦肩而过,提着篮子回州府衙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这个时候他也没藏着蒸馏设备了,交给停掉生意后闲下来的牛大,让他带着几个人没日没夜地蒸馏酒水,凝练出酒精浓度高的烈酒,用于与大蒜制作出简易的抗生素汁液。
而他则扎进另外一桩事儿里,他把城里炮仗厂的原料都买来了,想试试能否做出炸药。
林真十分小心地把用厚厚棉花,铁皮做的防护衣穿上,摆弄桌子上的东西。
京都。
朝廷因为从离州来的那份折子吵了好几天了,一部分官员认为车罗国的十万大军只是外强中干,真正的人数恐怕只有一半,所谓的强攻离州,也只是想从大禹拿些好处。
近几年大禹连年灾害,国库空虚,实在不是大动干戈的好时机,最好采用怀柔政策,先把车罗国那边安抚下来,以图后计,才可让大禹免于兵祸。
另外小部分人则主战,离州是大禹门户,离州一失,车罗国就要兵临京都城下,不得不战。
主和的朝廷官员只一句:“兵从哪里调,粮草军饷从何处来?”
朝廷已经一百来年没有动过大军,心里门清现在军中是个什么态势,粮草军饷严重不足,两三人,人共用一把武器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怎么打仗。
有句话说得好,关起门来,是坨屎哪怕再臭,也要捂着,谁要领军去离州硬扛车罗国的数万大军。
力图主战的官员眼看着皇上的心已然偏向主和,袍子一撩跪在地上:“离州于京都,无异于宅之门户,离州有失,则京都置于贼人爪牙之下,实在不可放任于此啊皇上。”
最后一番拉锯下,朝廷决定出兵,然后这出兵的人选又僵住了。
如今朝廷里的武官,多是荫族子弟,光是秦仲自己封出去的,就有七八个,之前这些武官职位只是以示恩宠的赏赐,现在起了战事,要用上这些人的时候,秦仲自己都比放心。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有人提到了卫国公。
卫国公一族的先祖曾与太—祖骑马打天下,功勋卓著,卫国公等后人也严遵祖宗教诲,家中男子皆习武艺。
秦仲能登基为帝,也有当年卫国公力顶,带着手下的军士直入京都,为他开了一条路的缘故。
所以卫国公的女儿才会一入宫就成为高位妃嫔,还生下了十一皇子秦子文。
但自从卫国公的长子坠马而亡,秦子文的母亲,惠妃自缢之后,卫国公一家彻底退出了朝堂。
秦仲坐在龙椅上,看向提起卫国公的那个朝臣,眼中晦暗不明。
立即有人道:“卫国公已是花甲之年,如何能领兵打仗?”
“卫国公还有一次子,曾跑进军营成为四品武官的卫珉,可召回京都。”
“谁不知道卫珉被卫国公逐出家门,沦为低贱商贾,启用他做领军将领,岂不叫人笑话朝堂无人。”
“好了,众位爱卿都言之有理,启用卫珉一事无须再议,就由包漠领军十万,支援离州。”
站在武官行列里,身兼正三品昭毅将军官职的包漠听到自己成为十万大军的领军大将,心头一喜,抱拳道:“是,臣领旨。”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定下十万大军支援离州的策略,兵部的人就往户部跑,要求户部立即准备充足的粮草和军饷。
勉励支撑的户部尚书被催得火气直冒,户部账上哪儿有什么粮食银子,皇上的陵寝已经砸了几十万两银子,各地的赋税入不敷出,要银子粮草,杀了他也没有!
因着粮草军饷的事,兵部跟户部在朝堂上打起了口水仗。
迟迟不能出兵,主和的那些人求之不得,冷眼看着。
秦仲也没有一杆子打死,而是把两边的意见都仔细听了。
同样主和的黎权心中明白,他们这位皇上,还在观察离州的局势,要是车罗国并无进犯京都的意图,只是想以此举多要求一些粮草金银,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