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系发达,本来就有茂密的水路网络,以及运河漕运。
经过大宋朝廷大量的财政拨款后,水运网络更加便利,四通八达,沟通每个县城。
仅交通便利这一点,即便是首都东京也比不过江南水乡一座普通城市。
御驾从苏州出发,乘船直接可以抵达秀州的任何县城,舰队只用了一天时间便穿越吴县、吴江、嘉兴抵达海盐县。
秀州官员都以为官家驾临秀州,会在治所停留。
谁也没想到舰队顺流直下,直接去了海边。
官家舰队里没有数百丈的巨型龙舟,在运河里高速行进,完全不受任何地方官员摆布。
所以无数官员,只能提心吊胆的跟在官家舰队后面,唯恐地方上有什么不长眼的货色把肮脏事迹暴露到了官家眼前。
而赵桓突击抵达海盐就是要检查这里的盐场。
在任何王朝,马政和盐政都是腐败的重灾区。在大宋尤为如此,因为国家专利的原因,盐在大宋关乎着无数寺监官员的切身利益。
虽然大宋放开了茶盐专营,允许百姓贩盐,但国家手里还掌握有大量盐场。
而秀州的盐场就在海盐县沿海一字排开,分别是沙要盐场,芦沥盐场,浦东盐场,袁部盐场和青墩盐场。
赵桓只要从南向北检查,就能把这五个盐场全部核查一遍。
在海盐,赵桓就换乘了马车,带着大队骑兵浩浩荡荡向沙要盐场而去。
两地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短,骑兵策马而行,连半个时辰都不用就能抵达,官员们根本来不及通风报信。
赵桓坐在车内,看着外面明亮和煦的风景,对陪驾的左相张浚问道:“左相,盐贩通常枭狠,好亡命而死斗。西夏党项人便是这其中典型。秀州为我朝盐场重地,情况如何?”
张浚面色凝重,说道:“官家,在东南,盐贩亦是治安之觞。杭、秀、温、台、明五州共领监六、场十有四。”
“然建业之前,茶盐官营,盐价苦高,故百姓利食私盐,而并海民以鱼盐为业,用工省而得利厚。由是不逞无赖盗贩者众。从事私盐制贩人数极多,乃至两浙岁断犯盐者十七万人,终亦不为衰止。”
一年时间,审判贩卖私盐的人多达十七万!
这个数字,赵桓听了眉头微蹙。
这还只是被官府抓到的,没有抓到的势必更多。
这都是大宋最青壮的百姓,从事工业劳动,进行风险商业贸易,甚至武装杀人,他们跟大航海时代的殖民冒险者们都是一样的亡命徒与探险家。
究竟是成为替大宋开拓远方,披荆斩棘的殖民探险者,还是成为糜烂一方,如明朝倭寇一样的近海海民,全看大宋政策。
张浚继续说道:“私盐贩卖,之所以屡禁不绝,皆因浙东盐户与不法商旅皆因私盐而获厚利,濒海盐户,其私易所得,一舟之数,私易百万。”
“只消一个商队运上十船,亦或普通百姓一年偷运十船,就可获钱千万,攒下万贯家财。因而民皆贪其厚利。”
家财万贯,这可是诸夏千古以降,无数人孜孜以求的地位啊。
要知道宰相苏辙,借钱才给女儿凑齐了九千四百贯的嫁妆,这可是宰相家给女儿极力凑齐的顶级身价。
而十万贯,就能让两个宰相罢相。二十万贯的嫁妆,就能让王氏底气十足教训一代权相秦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