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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登闻鼓一响，向敏中便记了起来，道：&ldo;那大汉是王全斌的家仆，我们在樊楼见过他。&rdo;心中隐约有不祥之感，忙追上前去，道，&ldo;你还记得我么？你家主人自杀当晚，我也在西楼。&rdo;

汉子名叫王五，道：&ldo;啊，小人记得你，你是向郎，就是你证明我家相公是自杀。&rdo;向敏中道：&ldo;不错，正是我。&rdo;

王五恨恨道：&ldo;可惜你弄错了，我家相公不是自杀，是中毒死的。小人来敲登闻鼓，就是要告御状，告你，告你们当晚在西楼的所有人包庇凶手。&rdo;

向敏中大吃一惊，道：&ldo;什么？王相公有中毒症状么？&rdo;王五道：&ldo;你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么？&rdo;

原来王全斌尸首被家人领回去后收敛装棺，因明日是做七的最后一日，王妻苗氏按照家乡习俗要在丈夫口中放入一枚银元宝，哪知道竟发现元宝入口后立即变暗发黑，仔细检查丈夫全身，都呈现出异样的青色。苗夫人是宋初名车苗训之女，颇有见识，认定丈夫是中毒而死，只是娘家、夫家人丁凋零，无所依靠，开封府又以丈夫上吊自杀结案，便命家仆王五来击登闻鼓告状。

鼓院当值的宦官听到鼓声，慌忙赶出来，请王五进去登记案情、住址，好上奏皇帝。凑巧赵匡胤便服出宫赶去晋王府，听见鼓声便先下马过来查看。宦官见皇帝亲临，忙跪下迎驾。王五听说眼前的布衣老者就是官家，连连磕头，哭着大叫冤枉。

赵匡胤一时难以明白究竟，举手叫过向敏中，道：&ldo;你不是还有朕的花押么？朕命你调查此案。&rdo;向敏中道：&ldo;遵旨。不过可否请官家将张咏放出来，他当日也在西楼，又是个有力的帮手。&rdo;

赵匡胤道：&ldo;张咏若是知情者，你们两个也知道，是不是？&rdo;向敏中道：&ldo;是。官家法眼如炬，凡事难以瞒过。&rdo;

赵匡胤沉吟道：&ldo;朕现在要赶去晋王府，高琼的事回头再说。等朕得闲，会派人叫你们进宫，你们得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rdo;向敏中道：&ldo;遵旨。&rdo;

赵匡胤回头命道：&ldo;派个人去武德司放张咏出来。&rdo;又叮嘱道，&ldo;再告诉皇弟不可对高琼用刑，就说是朕特别交代的话。&rdo;哼了一声，拂袖上马而去。

向敏中心道：&ldo;官家已经大概猜到究竟了。&rdo;见王五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上前扶起他道：&ldo;官家已经走远。等我同伴出来，我们这就去你家验尸，如何？&rdo;

王五根本不相信他，却因为他是官家亲自指派，有钦差的身份，不敢拒绝，怕担上抗旨的罪名，只得勉强应道：&ldo;是。&rdo;

武德司就在宣德门内，只等了一盏茶功夫，便见一名小黄门领着张咏出来。向敏中见他不停地抚摸手腕，忙迎上去道：&ldo;赵相公对张兄用刑了么？&rdo;张咏道：&ldo;也算不得什么刑罚，他下令将我和高琼四马攒蹄地吊在屋梁下，声称不招供就绝不放我们下来。官家如何又改变主意放我出来？&rdo;向敏中道：&ldo;只因为王全斌的案子又起了变故。&rdo;

张咏一听完经过就道：&ldo;这件案子查起来可就难了，王全斌应该是饮食中毒，可时过境迁，我们上哪里去寻当日王全斌用过的酒具食器？即使能寻到，也早已经用清水洗干净了。&rdo;

向敏中道：&ldo;确实不容易。不过还是得先去验尸。我想叫上宋科，他虽然可能与鬼樊楼有所牵连，但确实是东京最有经验的老仵作，熟知毒药毒性，不知道张兄以为如何？&rdo;张咏道：&ldo;甚好。&rdo;

潘阆便自告奋勇道：&ldo;今日还是寒食假期，宋科一定还在家里，我到过他家，我去叫他来。&rdo;向敏中道：&ldo;有劳。我们先去王相公家。&rdo;就此作别。

向敏中和张咏跟着王五径直南来。王全斌的宅子是赐第，就在外城御街西首。御街两边多是重要官署，能在京师拥有一座正对御街的宅邸，可是不简单，只有为国家立下大功的大臣才能有此荣耀。王全斌虽因滥杀蜀中降将遭贬斥，赐第却还在，说明皇帝不忘旧情，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是想不到这次奉诏回京，竟然是一条不归之路。

来到王宅，王五进去禀报。苗夫人并不出来相见，只说有孝在身，又是女流之辈，不便见外客，凡事自有王五照应，请钦差务必查出真兄。向敏中、张咏遂进来灵堂，到灵柩边一望，果见王全斌脸色发青，嘴唇发乌，有中毒症状。

等了大半个时辰，潘阆与宋科乘着雇来的车马到来。宋科面色严肃，也不多问，让王五准备了一盆皂角水，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取出一根银针，将针用皂角水洗过后，再伸入王全斌口中，银针顿时变了颜色。

宋科道：&ldo;银针探口，变青黑色。&rdo;又将银针用皂角水反复擦洗，道，&ldo;银针青黑色不褪，王相公系中毒而死。&rdo;

潘阆道：&ldo;可当日王全斌颈中有两道勒痕，交汇在耳后，已是确认无疑的上吊自杀，又怎么会莫名中毒？&rdo;张咏道：&ldo;莫非是中毒在先？&rdo;

宋科又仔细检查全身，一面验尸一面按照惯例喝报道：&ldo;王相公面色微青；上下唇吻青色；上下牙根青色；口开，舌在内，青色；十指甲青色，十趾尖甲青色；肚腹心口无青色……&rdo;稍觉奇怪，微一凝思，便明白究竟，告知道：&ldo;适才小人说王相公系中毒而死的说法并不准确。王相公所中之毒并不厉害，凡人中毒，先入四肢，毒气攻心始能毙命，他还没有毒气攻心时便已经上吊自杀，所以心口一块并无青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