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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第八章美人如花

众人将呆子带出樊楼，交给附近的巡铺卒押去开封府。回来汴阳坊时，见到宅子前拴了数匹骏马，两名高大魁梧的佩刀武士站在一旁。向敏中道：&ldo;呀，莫不是官家到了。&rdo;进院一看，果见赵匡胤正虎着脸在堂屋中走来走去。

唐晓英忙迎出来，低声道：&ldo;你们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官家来了大半个时辰了。&rdo;张咏道：&ldo;如何不命女使去樊楼叫我们回来？&rdo;唐晓英道：&ldo;官家不准。&rdo;又道，&ldo;官家似乎很不高兴，几位郎君小心些。&rdo;

赵匡胤在屋里听见，叫道：&ldo;是你们几个回来了么？还不快些进来。&rdo;向敏中、张咏几人忙进屋参拜。

赵匡胤道：&ldo;你们好大的胆子，朕信任你们，特赐信物命你们查案，你们查得真相，竟然不上报！这可是欺君大罪，你们几个当真不要命了么？&rdo;

寇准见皇帝一张黑脸气得发紫，料到他已经尽知真相，当此生死关头，少不得要辩白几句，道：&ldo;官家最初赐寇准和向大哥信物，是命我们调查王彦升相公一案，那件案子早已经水落石出，真凶就是欧阳赞，也就是前后周门将聂平之子聂保，不过因为他如今有辽国使者的身份，官家命我们不可再追究此案。我们几个并无失职之处，更没有欺君瞒上。&rdo;

赵匡胤道：&ldo;你小小年纪，倒会巧言狡辩。那么樊知古遇刺一案呢？你们早查出是高琼同党所为，为何不立即上报？&rdo;张咏道：&ldo;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不是，不过我们那时都以为高琼的同党就是官家，所以不敢贸然禀告。&rdo;赵匡胤大怒，道：&ldo;你太过放肆！来人，将张咏拿下了。&rdo;

两名黑衣侍从抢上前来执住张咏手臂，将他按在地上跪下。张咏却是不服，叫道：&ldo;为何要拿我？我说错了么？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朝廷，主谋不是官家还能有谁？就算现在知道高琼是晋王下属，主谋是晋王，可晋王不是官家的亲弟弟么？&rdo;

向敏中见赵匡胤脸上紫气越来越重，忙上前扇了张咏一耳光，喝道：&ldo;还不住口！&rdo;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禀道，&ldo;官家命敏中重新调查王全斌相公一案，在张咏、寇准、潘阆几人的协助下，幸不辱命，我们已经查得真凶，王相公上吊前已经中毒，即使他不上吊，也会毒发身亡。&rdo;

赵匡胤道：&ldo;噢？到底是怎么回事？&rdo;向敏中便将案情详细描述了一番，最后才道：&ldo;虽然侥幸找到了下毒者和指使人，只是尚不清楚李继迁有何动机。&rdo;

赵匡胤已逐渐平和下来，坐下来饮了一大口茶，悠然道：&ldo;这一点，朕倒是可以告诉你。要杀王全斌的不是李继迁，而是张浦。张浦原是后蜀官员，蜀亡后逃入党项，成为李继迁的心腹谋士。不过他在成都的家属尽为王全斌所杀，所以恨其入骨。这些都是张浦亲口告诉朕的。&rdo;

向敏中大奇，闻道：&ldo;张浦亲口告诉官家这些，是什么时候？&rdo;赵匡胤道：&ldo;就是昨日，在花蕊夫人专门为李继迁一行置办的饯行宫宴上。&rdo;向敏中道：&ldo;原来花蕊夫人跟张浦是故人。那么官家预备如何处置张浦？&rdo;赵匡胤道：&ldo;李继迁昨日已带着张浦一行离开东京。你们明日到开封府，录下呆子口供，做一份详细的卷宗呈上，朕自会派人快马追上李继迁，将卷宗交给他。&rdo;

寇准忙道：&ldo;张浦为报私仇杀害朝廷重臣，官家不预备从严法办么？&rdo;

赵匡胤坚决地摇了摇头。他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自然要从帝王的立场来考虑问题‐‐张浦为报私仇，在大宋京师杀害重臣，行径固然可恶，但他肯定是得到了党项人的全面支持，由此可见他在党项很有些地位。王全斌既已死去，中毒也好，上吊也好，终究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首，再也没有什么用处，党项却能从西北牵制北汉、契丹，堪称大宋的右臂。皇帝催促李继迁迅速赶回夏州，正是要他往北汉边境集结军队，造成紧张的气氛，这样即使和议不成，北汉也无暇南顾，无法趁宋军南下南唐时趁火打劫。当此关键时刻，又怎么能因为一个活不过来的人而斩断自己的右臂呢？只要将王全斌一案的卷宗交给李继迁和张浦，他们就会明白，皇帝已经知道真相，不过是不想追究而已。党项会对大宋感恩戴德，从此死心塌地，再无二心。

不过这些深谋远虑的计划却不能公然讲给眼前这些人听。赵匡胤想了想，命侍从放开张咏，道：&ldo;这些事情就这么算了吧。晋王已经告诉朕一切，为此再三请罪，他新遭丧妃之痛，朕怎能忍心治罪？朕既不能治晋王的罪，也不能单治你们的欺君之罪了，不然只会落人口实。&rdo;

潘阆道：&ldo;是晋王自己告诉官家的么？&rdo;赵匡胤道：&ldo;嗯，晋王也是为了朝廷着想，你们切不可再张扬。&rdo;

原来赵匡胤一直有心攻打南唐，只是找不到出兵的借口。赵光义深知兄长心意，竟想出了派手下刺杀北汉使者以嫁祸给南唐的法子，只是预料不到中间枝节横生，张咏等人卷了进来，从蛛丝马迹中逐渐追查出真相。赵光义了解皇兄性格，知道他不喜欢玩弄圈套诡计这一套，所以一直瞒着兄长进行，直到今天早上看到契丹人押着高琼到大殿，知道再也难以瞒住，是以趁兄长到晋王府治丧之机，坦白了一切。赵匡胤这才知道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亲弟弟，又是惊讶又是生气，只不过怜惜晋王妃刚刚病殁，晋王伤痛哀戚不止，才没有当场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