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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二人看毕，早已十知八、九，又见了纺棉纱并织布的，便说：&ldo;这两个机器却是有益于妇女，学了这个便不愁无衣服穿了。&rdo;又至一处，见洋妇拿着一面显微镜照看，似乎是像未出的蚕子。芝芯道：&ldo;我前月阅洋务书，见外国养蚕恐蚕种有病，到了二、三眠的时候要糟蹋，此皆由于蚕子未出时未曾照过，所以无十足收成。据书上说照蚕子法：&lso;见蚕子上有黑点，便将有点子蚕子摘去，方不传染他子，日后永无他患。&rso;原来真的有这事，将来回去倒要传传这法子。&rdo;

又有一种木轮船，月如见了便说：&ldo;我们浙东是滩河，大的火轮船固不能走，这木轮船我倒想了一法子照这木轮船，些少变通，变通，上下水我有法子，一般料他行走。&rdo;又见各处皆有学馆，内中生徒济济。

芝芯在苏州本交结了一个洋人，尝教他识西字便说：&ldo;西方我是认不得多，但各国学的种数不同。洋务书中亦说得明白，回去却要讲究，讲究才好。&rdo;月如道：&ldo;原来，外国人的本事难怪精究到十二分，皆由小时学出来的。你看我们到了几处皆有学堂，可知外国人士、农、工、商无人不学。&rdo;芝芯道：&ldo;不但学了，学成时还要再考他一番，令他出一件机器来，这便有用之学。不像我们中国的时文，全是没用的。&rdo;又说：&ldo;我那个朋友是西国儒士，名叫得里马，教我认洋字。原来洋字只有二十六个字母，却唯四字有音，其余字母配合成字，或两字母配成一字，或三、四字母配成一字，配有定数，最多至七字而止。其字有大楷有小楷，有大草有小草。近今通行是小草或大草，楷书不常用，唯货招牌及首一字则用之。又任他常说：&ldo;我们官与他不同，他们官制有商务大臣，有农部大臣，有议政院，有艺术院，有博物院。&rdo;我前头听说尚疑心无此讲究，今可知他的说话不错的。&rdo;

又见一处，许多兵在那里操演枪、炮，枪、炮不必说式样奇异，制作精巧，却奇怪其放枪、炮或起或卧，或跪或伏，其走阵法子千变万化。月如、芝芯二人便看得呆了，看了半天，二人相视而笑，皆说：&ldo;原来有这些微妙。&rdo;二人看看带的盘费差不多了，便说：&ldo;回去罢，我已懂得十分之七、八了。回去认了洋字，请洋人在行内讲讲，想必不至如时文之难，总可学得一、二件顽顽亦好。&rdo;

于是搭轮船至英都伦敦，又由伦敦搭轮至麻打萨，此地即名印度。芝芯便说：&ldo;此处太祖征印度时得棉花子带回中国，中国遂广收其利。然当年得棉花子时，我们中国便有童谣说：&ldo;自从印度得花棉，不到十年祸更延。&rdo;当时，百姓原不知祸从何来，却不知鸦片烟亦出在此处，此处唯鸦片、棉花两项为印度出产大宗。却奇怪，鸦片出在此处，价必便宜，何以本地人皆不吃鸦片？我那个朋友曾说过：&ldo;洋人现立禁烟会办理极严，今我二人亲到了出烟的地方，眼见无洋人吃烟，可知他们是官、民同心要戒就戒。可惜我们中国并无一人为首立这个戒烟会。&rdo;水如便道：&ldo;我们中国百姓即立了戒烟会，官府亦不管束，如今官府个个吃烟，哪个来做这自害自的事。&rdo;

两人一路议论，便由麻打萨又搭轮船亦直回到上海。停了数日，又仔细到上海机器局内，将各种看了又看。二人本是聪明人，又看了《西学大成》、《格致究源》等书，又被西国儒士得马里教了洋字，已有悟入处。回来看了书又去看机器，到半月以后又悟了一半，又问问会译西语的人，便觉胸中头头是道。二人便说：&ldo;洋人了不得，天地造化之机被其窥破，若是中国富强，舍此并无别法。&rdo;月如道：&ldo;若要行洋务必须人力，现在中国有时文、鸦片、小脚三件，男、女收去了大半，哪得还有人力？&rdo;芝芯道：&ldo;这三伴自然要想出法子绝去了才好，我们且回到苏州住一日，即起身回家，要检一、二件试试看。&rdo;月如亦说：&ldo;我亦有悟入处。&rdo;

次日，二人回到苏州，一一告诉了华如，华如听了亦说：&ldo;你二人快回去，将好学的学起来，能做的做起来。我亦是有心人，既不得志于一时，并不能垂名于万世，此岂大丈夫之所为？我亦要从此揣摩，为读书人吐气。得志报国，不得志则保家。你二人努力自爱。我即刻叫船便可动身。&rdo;

二人于是又买了些书籍，便下船到了浙东，月如即将芝芯邀了，即往他家略住了两日，第三日芝芯便说：&ldo;洋务件件若要学他，件件却要本钱，我与你二人当从哪一件做起？&rdo;月如道：&ldo;我早年分得些粗业，我不讨亲无用处。历年收得来已同你在外洋做了盘费了。今将田产卖去，检一件不大去钱的做起来，人家得了用，一则显显本领，二则转可以赚钱。&rdo;

芝芯不好叫他卖田，月如便决意要卖，镜如拦不住。其时稻尚在田中，月如说个&ldo;卖&rdo;字，众田户一抢而光，月如登时得了五千余元，便与芝芯日夜商量。芝芯道：&ldo;我想要做个汲水的机器，洋人用火，我于汽学虽明白，各般机器浙东匠人未见过，恐不能打。&rdo;月如道：&ldo;你画成图样，看匠人能打不能打？若不能打再想别法。&rdo;芝芯便想了见过汲水机器，合了书工图式形象，等了分寸与匠人看，匠人说各样皆造得来，却抖不起。芝芯说：&ldo;你只管造，我自能抖。&rdo;又将极细的布缝起布筒来浸了油，又叫木匠造了一个木柜，用油灰补得周周密密。

过了一月，匠人将铜铁机器交到，镜如合家见了，以为月如是个败家子，好好田卖了，打了一个铁锅却是无盖的，不知何处用。又见铁轮、铁轴、铁板、铜条、藤斗并有不成名目的铜铁各件堆了一屋，芝芯便说：&ldo;等我抖抖看，若用不着再打。&rdo;又叫匠人带了锉子伺候。芝芯遂将各机器一一抖起来，内有抖不起的笋头便锉，不能锉另打。

不知成与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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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芝芯将机器六、七日一一装好，后又意义拆去，装在大木桶内，又用螺钉旋紧，又取出油浸的细布筒对准口之大小改了数次方合缝，随又拆去。便令多人将木桶并机器抬至河边，复将两头细布筒安好，又安好钢头，此钢头上有螺钉旋紧，便不泄气！便叫将煤堆进烧起火来。不一时汽锅涌出蒸汽，初时不见灵动，又一时许汽水激轮，各机皆转。只见进水的这边布筒如千百条水龙吸水，这边出水的布筒如倒了黄河口一般。大众见了大喜，说：&ldo;了不得，果然灵巧异常。&rdo;

不料，试用时未曾想到出水的地方，不一时路上皆满起水来，便不敢久试，随即闭了火门。是时合村攒聚，这一个说：&ldo;此是种田的无价宝贝。&rdo;那一个说：&ldo;有了这个，哪怕一年不雨亦旱不去。&rdo;便问这个家伙多少洋钱买的。&rdo;月如道：&ldo;本钱不多，只一千余元。&rdo;众人齐说巧的很，若地方有了这一架，这三、四十里便无荒旱，将来连不好的田地亦要值钱了。于是将机器便抬回家中。